谁都没有想到,宴行止居然真的带着那八万兵马击退了郢朝军队,甚至连追数百里,拿下了郢朝的几座边陲小城。
起先谁也没有将宴行止和那八万兵马放在眼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一路打过来,他的军队已经扩充到了十三万。
之后,又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里应外合,直逼皇城,以二十万兵马将郢朝皇帝困在皇城之中。
速度之快,举世震惊。
而他手下最得力的助手是一个叫虎威将军的粗犷大汉,曾经是个山寨的土匪头子。宴行止的军队能够扩充的这么快,便是有他提前在外招兵买马。
这人便是当初黑风寨的大当家,当日他并没有死。
前往郢朝皇城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是姜萌来到这个位面之后见过最大的一场雨。
马车在大雨中艰难前行,雨水打在马车上噼里啪啦的让人心中难安,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姜萌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一切会发展得这么顺利,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推动着他们往这条路上奏。
“宿主,别忘了任务。”
这个时候,脑海里骤然响起的冰冷声音吓了姜萌一跳。
因为系统长时间消失,姜萌几乎已经忘了还有它的存在。
她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迷局。
从最开始来到这个位面的时候她牢记着自己的任务,努力接近反派大佬,试图晓之以情,深入敌营,在和对方打好关系之后再劝他放下仇恨。
可是随着二人接触越多,对宴行止的了解越多,心中的不忍也就越多。
听到那些属于他的不公的待遇会愤怒,会心疼。
不知不觉的,她已经和宴行止统一了立场。
她不知不觉的就把宴行止放在了一个独一无二的位置,比任务更重要。
“系统,如果我说,我不想阻止他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呢?”
“可是你的任务是阻止反派大佬造反,如果你不阻止他,接下来的剧情就是造反,这个位面的任务就失败了。”
“做不了为他镇守的军旗,总不能还妨碍他冲锋陷阵吧?”
姜萌的声音平静的让系统一时有些哑然。
在这场战事中,她能为宴行止做的事情实在有限,她不想再成为他的负担和阻碍。
“失败就失败吧。”
最终,她在深思熟虑之后下了决定。
“你想清楚了吗,如果任务失败,你就不能继续留在位面局了,毕竟你也知道,你的业绩常年吊车尾,这是组织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要珍惜啊……”
“我知道。”姜萌应了一声,“可是我更希望他能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系统这回没有再回答了。
大概是姜萌神出的时间太久了,宴行止下意识的转过头来看她。
“怎么了?”
被这一声唤回意识,姜萌正要回答,马车突然猛地一颠,姜萌整个人往马车上撞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温热的手护住了她的头。
宴行止向来温和的声音瞬间惊怒起来,“怎么赶的车?”
话罢,又将注意力转回到姜萌的身上,“没事吧?有没有磕到哪里?”
那焦灼且专注的目光看过来,姜萌忽的愣了一下,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我们,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
姜萌这句话一出,宴行止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起来,神色有些慌乱。
紧接着,姜萌的视线里就只剩下他那张清隽的侧脸,露出紧绷的下颌线。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将那种慌张的情绪平复下去,用力的吸了口气才回复姜萌,“没有,应该是你记错了。”
“那你信前世轮回吗?”
姜萌一直紧盯着宴行止,看见他嘴唇微微颤动了几下。
“我总觉得,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你让我觉得很熟悉,尤其是你的眼神。”
在姜萌的步步紧逼之下,宴行止神情称得上狼狈。
他竟是微微祈求的看过来,“萌萌,别再想了好不好,答应我,不论你想起什么,都不要再继续想下去了。”
一直到这个位面结束。
未说完的话咽回了嗓子里。
而姜萌对上对方那双漆黑的眸子,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自己居然误打误撞好像猜对了。
难道自己和宴行止之前真的认识?
这种熟悉感是她自己的记忆中的,所以,肯定不是宴行止和原先那个“姜萌”的交集,而是自己和对方有过交集。
那么和自己有交集并且能认出她来的,难道是以前在位面局的同事?
还是以前在别的位面执行任务的时候接触过的任务者?
一想到对方那惶恐的害怕被她说出真相的样子,她猜测大概是任务者。
毕竟每一个快穿者的任务是不一样的,并且很有可能每个任务者的任务是相冲的,如果暴露了自己在这个位面中的任务,很有可能就会被别的任务者“猎杀”。
于是,姜萌也就不再说话了。
系统听着姜萌心中所想,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两个人要修成正果,真的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至少姜萌现在已经学会了怎样去爱一个人,学会了理解对方。
只不过,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感情不是单方面的付出,而是双方的经营。
傍晚时分,宴行止的军队就到了皇城外。
所有的将士在距离皇城十里外的地方驻扎下来。
这场滂沱大雨将道路冲刷的干干净净,却始终冲不干净那座皇城里的肮脏污垢。
还没开打,皇帝就派了人来讲和。
说是讲和,可是看到站在面前那个倾国倾城,弱风扶柳的女子,姜萌好像忽然懂了对方是什么意思。
彼时他们正在帐篷里用晚膳,帐篷被掀开的时候,有风吹进来,宴行止下意识的替姜萌挡住了风口吹过来的风。
“阿止。”
欲语泪先流,好一个梨花带雨。
姜萌从宴行止的怀里偷偷看过去,看到对方眼睛里柔柔的情意。
“看什么看,吃饭。”
宴行止却是一眼都没有看对方,而是又夹了菜放到姜萌的碗里,同时又冷声对外面的人道。
“什么人都放进来,不知道夫人在用膳吗?”
宴行止这个态度让美人儿试泪的动作一僵,在被赶出去之前又急匆匆补了一句,“阿止,能不能停战!这毕竟是你的家啊!”
“我的家早就没了。”
宴行止的语气十分冷漠,期间没有抬头看过对方一眼。
等人被带走了姜萌才有些好奇的凑过去,“老相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有多么的酸溜溜。
宴行止深深的叹了口气,抬眼看她,“我离开这里的时候才八岁。”
八岁的孩子,能懂什么?
很显然,郢朝皇帝押错了宝。派了一个他压根儿没印象的人来打感情牌。
更何况,对于他来说,打感情牌是最愚不可及的事情。这座皇都于他而言,唯有仇恨,何来感情。
想到这里,青年目光重新变得冷漠下来。
之后郢朝皇帝又陆陆续续派了许多人来讲和,试图打动宴行止,让他收兵。
但是箭在弦上,哪有不发的道理。
到后来,宴行止干脆把郢朝皇帝派过来的人全都扣下,反过来威胁他。
开战那天雨已经停了,天空阴沉沉的,看不见一丝光。
反倒是起了很大的风,把旗帜吹得呼呼作响。
宴行止看着城楼上亲自披甲督战的皇帝,转头看了看旁边被捆成一排的人。
“你们心甘情愿做他的棋子来劝我,那么如今,你们说,你们的性命能不能让他稍微有所顾虑呢?”
青年的语气淡然,声音轻飘飘的,一下子就散在了风中。
“呸!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白眼儿狼!这可是生你养你的地方,你居然带着铁蹄踏进郢朝皇都!”
“背信弃义!”
“到时候你战败,我必要剖开你的心看看是不是已经黑了!”
几个人质一改先前劝人时的模样,终于露出自己丑恶又狰狞的模样。
宴行止也不阻止,任由他们骂。
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甚至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个时候说他战败,怕是他们自己都不肯相信吧?
毕竟,谁都清楚,如今郢朝也不过是作困兽之争。
皇帝无能,皇城内兵马不足,他这一路杀过来,兵马数量已是翻了数倍。
又有原先府中的幕僚门生们里应外合,更有阿暂鼎力相助,拿下这皇城也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宴行止没有跟他们多费口舌,而是在对面架起弓箭的时候示意将他们其中一个丢到前方去。
语气慵懒,“如今,咱们便来做个游戏吧。看看郢朝皇帝会不会为了你喊停。”
他的话说完,旁边那些人的脸色已经憋得十分难看了。
“要杀要剐,随你便!”
虽然嘴硬,但是那战栗得厉害的身体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他是恐惧的,他知道,皇帝根本不会为了他喊停,那些箭雨会毫不留情的落在他的身上。
剩下的几个人骤然懂了宴行止杀鸡儆猴的意思。
既然连他们爱戴敬重的君主都不会为了他们喊停,他们又是以什么样的自信来劝说宴行止的?又凭什么觉得宴行止会为了他们喊停?
可是,明白归明白,依然不妨碍他们觉得宴行止是一个狼子野心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