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良闻言苦笑了一下道:“当年良设计伏击,令孙家前任家主孙坚毙命,至今蒯某还位列孙家黑榜前三位。只要有蒯某任蒯家家主一天,就不敢坐视孙家入住荆州,是以此次蒯家坚决的结交殿下。”
“孔明可是还有什么心事未解?故此犹豫不决?诚意可是要对等的。”我左顾而言他,蔡瑁显得有些急躁。蒯良对蔡瑁轻笑道:“德桂,你错了,殿下至今都还坐在这里,未曾送客,这本就是殿下最大的诚意,他是想逼出我们所有的潜力给他看看。”
“哦?”蔡瑁的身形突然顿住,随即又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原来孔明是不相信我们有实力与黄忠周旋!好说好说,今日中午巳时蔡某便在家中设下一宴,让孔明见见我们的盟友,好安下心来助我们对付黄忠!”
“呵呵,这个宴席还请殿下赏光驾临。”蒯良冲我一拱手,显得彬彬有礼,“听闻元直(徐庶字)也随殿下来访荆州,荆州之地有众多饱学之士与其交好,望殿下能允许元直与我等见上一见,共叙旧情。”
“这有何难?今日巳时元直便与我一同出席,可好?”
“如此甚好!那殿下……我们就告辞了。”蒯良道,蔡瑁却是刻意显出与蒯良的不同,仅仅点头致意道:“孔明,我先走了,巳时一定过来!”
“呵呵,走好!”我拱手致意,送走了两人,心中已经渐渐明了,从我进入荆州起,就已经落入了荆州这群豪族的计划中,蔡瑁此番的来访与言语,定也是这群人定好的说辞。也罢,相互利用,大唐渴望得到荆州,这群人渴望保住现在的地位,仅此而已。
身后传来了“咚咚”的下楼声音,随即便听到孙尚香充满英气的声音:“孔明,方才来的是蔡瑁和……蒯良吧?”
我回去相望,这妮子穿一身墨绿色的锦缎连身劲装,外面套着层淡绿色的纱衣,勾勒出一幅婀娜的好身材,只是她浑身萦绕的淡淡杀气却让人不禁感到一丝丝的凉意。孙尚香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堂外两人消失的方向,眼神似怒似怨。
我挡住了孙尚香的目光,道:“不行,蒯良的确设计伏击了你父亲,但此刻他却对大唐至关重要,眼下我是不会给你机会去行刺蒯良的。”
“我可不是大唐的子民,蒯良是孙家与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害得我五岁就没了爹!你让开,我要让他不得好死!”孙尚香很是坚持,已经伸出手来欲推开我。我运足了龙极功,脚下生根,十一重的龙极功又岂是现在的孙尚香所能抗衡的?孙尚香使了半天劲,我纹丝未动。
“你……混蛋!你当真不让开?我可要动真格的了!”孙尚香嗔怒的娇喝起来,眼看着就要挥手朝我胸口击来,这一击乃是孙尚香气愤之下击出,若是击实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慌忙伸手死死握住孙尚香的手腕,人也就势带着孙尚香向后飘出一丈,落地后又连推三步方才止住。但孙尚香憋红了俏脸,却依旧未能击在我的身上。
我看孙尚香几乎要恼羞成怒,叹了口气,道:“孙大小姐,你以为我与蔡瑁之间就没有仇恨吗?在下师弟郝昭之妻刘嫣,当初就被蔡瑁欺辱过,当时的英杰会你也参加了,这些风声你都听说过吧?”
孙尚香也没有再使劲,只是略作思索,冷冷道:“似乎是听说过有这么回事,那你为何又与蔡瑁如此相谈甚欢?”
“那是因为结交蔡瑁对大唐有利,不涉个人恩怨。当初武烈侯(孙坚)在与黄祖一战中驾鹤,而今公瑾(周瑜字)仲谋(孙权字)这些孙家核心,还不是和黄家的家主黄忠打得火热?只因为黄忠对孙家有用,孙大小姐,听我一句忠告,国之大事,不涉个人私怨,否则永远也做不了一代名臣。”我深深的看着孙尚香,我知道孙尚香现在对孙家有这一种爱憎难名的感觉。
孙尚香似乎是不甘示弱,黝黑的瞳仁与我对望半晌,突然发现她的手腕还握在我的手中,面上微微一红,使劲甩开我的手,风一般的冲过我身边,站在堂口,指着我道:“诸葛亮,本来以为你是一个有情义的人,没想到……没想到你竟和瑜大哥是一样的!什么为了国家大义,就违心的牺牲自己!”说着,孙尚香那双美眸上渐渐浮起了一层雾水。
“周公瑾如今就在南郡,当初你随我来荆州,不就是为了气他?如今已经来到了荆州,你大可以去找他。孙家与我大唐今日虽暗中较劲,但还不曾正面为敌,不过他日战场相逢的话,只怕孙大小姐还要为难呢。”我虽觉有些不忍,但终究狠下心来道。
孙尚香仿佛一下子被激怒,指着我道:“你……诸葛亮!你混蛋!”说完,孙尚香便头也不回的跑出了襄阳驿馆,任我如何呼唤也无反应,只留下一阵余香,令人怅然若失。
我静静地站在堂中,深吸了一口气,闭上双眼,又缓缓的吐气。徐庶从侧堂走出,轻摇头道:“孔明,不是你刻意用言语把孙尚香逼走的吗?怎么又在这里惋惜起来?”
“什么叫我刻意把他逼走?”我见是徐庶,笑问道。
徐庶点了点自己的脑子,道:“只有孙尚香从我们这里离开,分隔一段时间后,刘备死了才会有价值,不是吗?否则任谁都会知道,刘备是我们派人做掉的。现在只怕孙尚香去找的,是方才那位子柔先生晦气,孔明你不担心吗?”
“担心谁?”
“孙尚香。荆州豪族胆敢突然反对黄忠,定是有对付黄忠惊人武力的方法,孙尚香虽是进入了天榜,但实力较之黄忠还是很有段距离,以孙尚香的直爽性格,只怕过去……”
我苦笑了下,道:“放心吧,蒯家不敢如何的,毕竟孙尚香的背后是孙家。说起来可笑,这人那,就是得陇望蜀,以前对孙尚香没什么感觉,甚至还有些反感,相处多了,如今成为了朋友,倒是又有了其他的念头。现在我有些嫉妒周瑜了。”
徐庶笑着摇摇头,不予置评,只是道:“我只知孔明的每个女人都是美女,倒有些像我那老丈人关羽,好色而有情。在忠与情之间的选择,往往是最痛苦的,若是他日与关羽战场交锋,我可就苦恼喽。”
“呵呵,不提这个了。”我知道徐庶在提醒我孙尚香的身份,“我们整理盘算一下,一会儿就要去蔡德桂那里赴宴,要有准备才行。”
“这就请吧。”徐庶指向了驿馆书房。我对徐庶作了一个“嘘”的动作,快步走出了大堂,果见有两名驿馆杂役端着水盆在贴着墙根偷听。那两名杂役见我突然走了出来,吓得魂不附体,掉头就跑,只是腿早已软掉,啪的摔在了地上。
我走上前去,对着两人的后心轻轻按上两掌,两人便再没有了生息,对院内赶来的亲兵努努嘴,示意他们清理下尸体,又对徐庶道:“在人家的地头,就要小心些,我们去商量商量吧。”
提起襄阳蔡家,方圆数百里莫有不知者。蔡家传承三百年,到了蔡瑁的父亲蔡讽一代,其女嫁与了荆州名义上的最高领袖刘表,本已将家族势力是发展到了极致,不想蔡瑁如今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到了有机会问鼎荆州的地步。
蔡家三百亩豪宅便坐落在襄阳城东主大街北侧,绵延一溜红墙碧瓦,垂柳飘飘,大大小小开了五六个拱门,不时的有丫环仆役拎着篮子,拉着大车进进出出。其阵势竟不亚于三四年前还是一方诸侯时的诸葛家。
当我与徐庶正装赶到蔡府的时候,那蔡府正中镶铁十八钉的厚重大门早已洞开,数十位蔡府的管事早就列队两侧,当中则是一脸堆笑的蔡瑁。
“草民参见宁王殿下!”当我朝蔡瑁走去的时候,那几十位蔡府管事突然一齐跪下,声音洪亮整齐,显然是事先安排好的。蔡瑁迎上我抱拳道:“孔明总算赏脸来寒舍做客,为兄松了一口气呀。”
“哪里哪里,德桂兄作东,小弟早就是荣幸之至,岂敢不来?”我亦是抱拳道,“快让你府里的人起来吧,这里是荆州,我也是什么大唐的宁王,在这里,亮不过是一介后辈罢了。”
“我们这就走吧,家父与诸多朋友已经在中厅设宴相侯了。元直定也会碰到不少昔日的友人。”蔡瑁拉起我向府内走去,徐庶亦是背着手,随蔡瑁而行,我们走过后,身后的大门缓缓的关了上。
进入中厅,我便看到富丽堂皇的蔡府中厅坐北朝南放置了两张案几,一张上已经坐了一位皓颜老者,旁边还空出一个座位,估计便是蔡瑁的位置。另一张上也是摆满了酒菜,设两个座位,显然是对我与徐庶二人虚席以待了。
而近三百平方的中厅两侧,也是个码放了数十张案几,形形色色的操着荆襄口音的权贵们早已坐满,随着我的进入而将目光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诸位,这位便是名满天下的‘卧龙’孔明,如今有着莫大影响力的大唐宁王。”蔡瑁带着我与那些坐在前排的权贵们一一引见,而徐庶跟在我身后,不断与相熟的人打着招呼。
中卢蒯家的蒯良、蒯越、蒯祺,宜城马家的马良、马谡,襄阳习家的习祯、习询、习竺,襄阳杨家的杨虑、杨仪、杨颙,宜城向家的向朗、向宠、向充……几乎荆州内黄家以外的头面人物几乎俱都到齐,唯独缺一个襄阳庞家。我不禁暗暗咂舌,就算是有黄家的压迫,蔡家的号召力也是非同小可。
当与蒯良打招呼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脸上有一道伤痕,虽是很轻,但明显是不久前刚刚留下的,遂道:“子柔兄,你这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