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只这件小事。”
于渐远冷笑，低头看看只到自己胸口的夏格，眼神中出现一丝的挣扎和犹豫，抓着她的手也逐渐锁紧，直到夏格实在受不住嘤咛出声，程乔心疼开口怒骂，才回过神儿来，面上闪过不甘，最终都化为阴郁和犀利，他从自己的兜里摸出来一把瑞士军刀，拿到手上抚摸良久，最后朝楼下一扔，刀子翻滚两下刚好到程乔的脚边。
“什么意思？要决斗吗？”摸不清楚对方的想法，程乔看看刀子再看看于渐远。
“我们在这里待不久，我知道一会儿可能警察就回到，但是我不怕，现在我站在这儿就已经想好这一切了。”
“我知道，”程乔接过话来，“但是你需要帮李道然脱罪，所以也才会找上钟佩琪。”
“是，你说的没错，”于渐远推着夏格往前走两步，让她站在边缘，稍一动作就足够她从二楼掉下去，“只要能达成目的，我如何都无所谓。”他又摸向自己的兜，掏出另一把刀子。
程乔心悸，下意识的往前挪动步子。
“别动。”轻飘飘的两个字传进程乔的耳朵里，于渐远张嘴咬上刀子，刀刃缓慢张开，明闪闪的，在他脸上反着光。
“你要干什么？”或许程乔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开始颤抖。
于渐远没有说话，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他看看程乔，终究是拿刀子抵住了夏格的脖子，“这样吧，人都已经绑了，总要交换一点什么的，不然，总感觉亏了一样。”
“交换什么？”程乔死死的盯着于渐远手里渐行移动的刀锋，夏格白壁的脖间已经赫然带出一条殷红，虽然整栋建筑内很是阴暗，却依旧清晰的撞进程乔的眼睛。
夏格眉心紧蹙，却清晰的了解这个男人在和程乔讲条件，她知道此刻自己越是冷静淡然越会让程乔放心，所以她装作丝毫感觉不到痛一般，依旧一动不动，不吭不响，只是努力睁大眼睛看着程乔，即使脖子上一跳一跳的传来刺痛。
程乔心中溢满了恐惧，他移开追寻刀子的目光，直视于渐远，目光如炬，“说吧，你要用她交换什么？”
“你的命。”
不轻不重的三个字，狠狠的敲在夏格和程乔的心上，震得二人心惊胆战头晕耳鸣，一时间周遭像是死一样的寂静，似乎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几秒钟之后，夏格最先反应过来，随后便是激烈的挣扎，她根本管不了自己脖子前面抵着的刀子，不知为何，她似乎很是确定，如果一直僵持下去的话，程乔真的会交出来自己的命，就像是一直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某一种情感一样，无比的肯定，无比的坚信。
于渐远也没有客气，手里的刀子越发的逼近夏格的脖子，甚至陷进去不少。
程乔的气息不再稳，幽冷的黑眸盯着二楼重叠在一起的身影，日头越发西斜，逆着光，他只能隐约见到一处剪影。
他微动脚步，踢到了已经沾满尘土的刀，慢慢弯腰拾起，有种悲戚的神色，在他的眸底漾起。
夏格被下面的动静引去目光，她只见他随风璀璨的身影，孤独而立，是那么的单薄又明耀，仿若遗世的高岭之花。
“你这话，可是会推你下深渊的。”
于渐远突然大笑起来，经久不息、邪肆狂狷，如同疯了一般，他眼中的狠戾直直的朝程乔射过去，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这就不是你要管的事了，先推你下去就足够了！”
程乔也笑了，眉眼弯弯，笑得明媚，“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她杀了我自己？”
于渐远一听程乔这话，脸色轻变，心下沉吟起来。
难道他真的想错了两个人的感情？
可是，程乔可以为了夏格放弃那么大利润的项目，还几次三番的维护她，保护她远离媒体和一切的嚣张的声音，这不是在意是什么！
“好，就当我盲目错信，”于渐远眸光一敛，“那么就算了，我拉她一起，她死，我牢底坐穿也好。”
突然就有巨大的悲痛砸到夏格的心上，她颤抖着，又强自忍着，眼睛里还是升腾起雾气，然后化成水，模糊了视线。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程乔像是感受到什么一般，抬眼，婆娑光影斑驳，明明什么也看不清，却竟然能清晰看到她溢满了泪水的黝黑眼眸，里面闪动着凄厉的痛。
“好吧，如果只有这一条路的话。”
夏格大骇，一颗心惊惧到极致，她发了狂似的摇晃着脑袋，嘴里发出呜咽声，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吞袭了她。
程乔像是对待珍罕物件一样轻轻擦啥刀子上的沙土，甚至细致到沟沟角角，时不时还用嘴吹一吹，摩挲半晌，他按动开关，锋利的刀刃弹出来，惊悸了三个在场的人。
夏格感到于渐远的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像是激动得很，即使她看不到男人的面容，依旧可以想象此刻他是多么的可怖荒唐。
“唔——”夏格尽全力的嘶吼，发出的声音却全部被堵在那块布条之后。
这一声，划过了程乔的耳膜，也划过了他的心。
他身躯为之一震，看向夏格。
“我权当做了一个俊朗的梦……”
程乔突然高扬臂膀，手里的刀子反射着冰凉的光，夏格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唯一可以看清的只有此刻程乔温柔的无以复加的笑容，刺目，像是日头下的白雪，绽着触目惊心的钝痛。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夏格拼命摇晃着身子想要脱离于渐远的束缚，却始终触不及程乔身侧，永远隔着这不近不远的距离。
下一瞬。
“嘶——”
利器插入骨肉的声音。
夏格的世界，霎时寂静了。
她忘了动，忘了呼吸，甚至连于渐远逐渐大笑着撒开自己都感觉不到了。
男人腹部一把刀没入，殷红的鲜血顺着刀柄流出来，很快将他洁白的衬衣晕染成刺目的艳红，他身子猛地摇晃一下，之后轰然倒塌，颤抖着，抽搐着。
他倒在正中央，雪白的衬衣是那么的突兀，胸口汨汨冒出的鲜血更是刺眼。
夏格跌跪在地上，她眼前越来越黑，四周越来越静，她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来不及有上一滴泪水划过脸颊的感触，下一滴已经紧随着掉落，砸在扬着灰尘的空气和泥土里，混成不知名的暗黑。
“啊——”陡然于渐远惊呼，然后身子被人踢落到一楼，重重的摔到地上，之后便是捂着腿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