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女儿又给您惹麻烦。”进到府里,岳如饴歉疚地道。
“怪不得你,”岳震这会儿心情倒不错:“方才为父到刑部坐了一时,听他们说了半天废话,我只问了一句,若是我家如娘真犯了行刺之罪,为何不立时将她抓进牢里审问,在那磨磨唧唧半天,跟我磨嘴皮子,算个什么玩意?”
这话的确像是岳震能说得出来的,岳如饴和岳琛都被逗笑起来。
岳如饴想了想道:“刚才书院来人,说是让我这几日留在家中,不用过去了。”
“不去拉倒,咱们不稀罕那种是非不分的破地儿,”岳震低头看看岳如饴:“这几日呆在家中,有爹爹在跟前,看谁敢闯进来欺负我女儿!”
岳如饴却站住了,小声道:“我担心……那边,大皇子他们要害的不只是我,还想把他找出来。”
“找谁呀?”岳琛探头打听道。
“回屋去!”岳震放开岳琛,道:“今日为了护你阿姐,你挡在府门口,倒有几分男儿本色,为父心中欣慰,不过明白还需早起练功。”
岳琛得了夸,心里高兴,“哦”了一声,转身往自己院子跑去。
“你安心待在府里,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已寻到可靠之人,自是在想办法。”岳震压低了声音道。
“真的?”岳如饴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爹爹会骗你?”邱震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拍了拍岳如饴的脑袋。
岳如饴自此留在府中,转眼竟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岳如饴也没闲着,每日晨昏定省,去到岳萱的西院,亲自将煎好的药端到她面前,又看着她服下去,一副都不肯落下。
或是这些药起了作用,岳萱的精神比之月前,明显好了许多,只是整日忧心忡忡的毛病并没有改,瞧见岳如饴,总归要问一句,怎么还不回书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开始之时,岳如饴还在打马虎眼,没过多久,岳震被罢了上朝,每日去趟戍卫营,余下时辰便待在府中,要不就坐到书房看兵书舆图,要不就去盯着儿子练功。
岳萱自然瞧出不对,不免有些郁郁。
后来岳震到底对岳萱解释了一句,说是岳如饴犯了文华书院的规矩,才被罚出来,至于何时回去,得看山长高不高兴,而他作为父亲,因是家教不严,也跟着受几日罚。
岳萱半信半疑,不免又想问岳如饴到底错在哪处,岳如饴只好费尽心思,插科打诨。时候久了,并没人找麻烦,岳萱大概也渐渐习惯,虽偶尔还问问,不过也没开始那么紧张兮兮了。
能和家人们待在一处,对于岳如饴来说,倒也惬意,除了难免要担心,还留在文华书院的魏子普。
这日,岳如饴又是一大早来了岳萱的院子。
岳萱的药终于用完,齐子山说到做到,无论岳震怎么派人去请,就是不肯上门。岳如饴虽然觉得好笑,不过岳萱这病好得如何,总归还要让人家给再瞧瞧。山不就我,我便就山,今日岳如饴做主,要陪岳萱去一趟齐子山的济方堂。
本来岳萱是不肯的,却禁不住岳如饴软磨硬泡。再加上头一日听说姑母同阿姐要出府的岳琛,动了偷懒的念头,求着岳如饴在岳震面前说情,让他也跟上,挺意外地如了愿。既过了岳震这一关,岳琛撒娇打滚,也得求着岳萱出这一趟门。
岳萱实在抗不住一对侄儿侄女,勉强点了头。
这会儿岳萱在屋里换衣裳,岳如饴站在院子里等着,有仆妇过来禀报,说外头来了辆马车,据称是魏尚书府的姑娘,想要见一见岳如饴。
居然是魏秋秋来了。岳如饴心里挺高兴,同岳萱说了一声,抬脚往府门外走。
岳如饴刚走到岳府大门的石狮子边上,一辆停在台阶下的马车里,一个女孩儿已经迫不及待从窗子探出头,喊道:“如娘,快上车!”
跑下台阶,岳如饴便爬进魏秋秋的马车。
“走啦!”魏秋秋立马招呼前头赶车人。
岳如饴忙拦住,笑道:“去哪儿呀,我可不能跟你走,回头还要陪我姑母去瞧病。”
“哎呀,”魏秋秋顿时一脸失望:“今日好不容易休沐,出来之前,郡主特意嘱咐过,说让我带上你,一块去瞧她正盖着的郡主府。”
岳如饴有些吃惊,下意识往西头看了一眼:“郡主才几岁啊?连府都建了?”
“可不是太后娘娘想得长远,这会儿已然替郡主准备上了,还是太后娘娘自个儿出的体己,说是等建好之后,群主也该长大了。”魏秋秋说到这里,一脸羡慕。
岳如饴点点头,这份疼爱,的确招人羡慕。
“真不去啊?”魏秋秋又拉了拉岳如饴的手:“后头看完郡主府,还想请你到我家玩儿呢,咱们仨一个月没在一块说话了。”
“若非是我爹爹交了差事,我真想同你们去的,”岳如饴笑道,这会儿打量魏秋秋,道:“多久没见,咱们秋娘又好看了。”
“真的呀?”魏秋秋听得高兴,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歪头瞧着岳如饴:“郡主同我都惦记如娘,就觉得少了你,做什么都少了意趣。”
“我也惦记你们,”岳如饴不免问了一句:“郡主还好吗?”
“挺好的,只要大皇子和他那帮喽罗不在,简直天下太平!”魏秋秋夸张地一甩手,右手拈着的巾帕,一不小心,拍到了岳如饴脸上。
岳如饴笑着闪开,随口问道:“怎得那一位也不在了?”
“说来话长,”魏秋秋笑道:“上月私闯女斋舍的几个,统统被赶出书院,带头的马莫成还被杖毙了,对了,马场害你的郭奎,他爹的底细给翻出来了,说是大字不识一个,靠着谄媚国舅,拿到了一个户部的肥缺,这会儿已经被一抹到底,该是又贩马去了。”
岳如饴没想到,一个月发生的事不少,不免来了兴致,问:“还有什么,你再说些。”
“还有便是,马莫成死前招供,那晚闯进女斋舍,不过为了寻衅取乐,”魏秋秋说道:“听说不少女学生都吓坏了,几个男人手举着火把就冲到里头,跟强人一般,为这事儿,不少朝廷官员参奏咱们山长,说得为师不严,失于管教,有负圣恩,都在传,山长或是得换个人做了。”
岳如饴托着额头问道:“行刺大皇子之事,可查出些什么?”
“就这事查到最久,大皇子的斋舍外头,不是一直有人把守吗,刑部把那些人叫去问了,都说没看到什么黑衣人,就是大半夜的,斋舍里头突然有人大叫行刺,等把守的人进去,便瞧见一个宫人血乎乎地躺在地上,大皇子在自己屋里鬼吼鬼叫,”话这里,魏秋秋嘻嘻一笑:“鬼吼鬼叫……是我说的啦!”
“后来呢?”岳如饴追问。
“哪有什么后来呀,”魏秋秋回道:“谁敢在皇子头上动土,不过大皇子可是许久没来书院,希望他以后也别来了。”
岳如饴托着腮,道:“老天怜我,算是还了清白,要不,这一辈子我都得背上行刺皇子的罪名,不对,用不了一辈子,说不定,这会儿已经给杀头了。”
“可不是老天还你清白,”魏秋秋咯咯笑了起来:“如娘定然猜不到,是徐公子跑去跟刑部的大人说,那副在你书箱里找到的图样,是他照着藏书楼里的藏本临摹着玩儿的,不想被人拿去,当成了你的罪证。”
岳如饴吃了一惊:“徐邦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