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岳如饴才回道:“学生并没有做过杀人之事,不知如何招来,不过看两位大人言之凿凿,可否让我瞧瞧证据,也好让学生心服口服地认了罪?”
于大人瞪着岳如饴:“不妨告诉你,你之罪证,本官已掌握多时,今晚便会将你押送刑部大牢,若是不想到里头吃苦,不如现在赶紧招了,或是看在你年幼无知份上,本官还能网开一面,饶你不死;若是抵死不认,人头落地之时,别怪本官没给你机会!”
岳如饴看出来了,她一进来,这二位便张牙舞爪,明摆是要逼供,或是觉得她一个女孩儿好吓唬,三两句后,就要服了软。
大概等了半天,没见岳如饴有什么反应,那于大人一拍公案,冲着李主事道:“本官任职多年,未见过如此嘴硬之凶嫌,先将人扔到禁室,让她好好反省。”
“大人说的禁室,可是陈燕娘死的那屋?”李主事多余问了一句,话语中带了一丝不怀好意,甚至还看了岳如饴一眼。
岳如饴真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等机会,第二次回到禁室,而此时她坐的床下,应该就是陈燕娘死后躺过的地方。
虽也曾经历过生死,不过这会儿天色暗下,岳如饴孤坐在黑黢黢的屋里,说一点不害怕,也不可能。
为了排谴,岳如饴只能不停地想,到底是何缘故,那两个人突然要把脏水泼到她身上。
越往后头想,岳如饴越觉得蹊跷。若是真怀疑她杀人,且按那于大人说法,证据早抓在手里,何不早几日便将她抓了,还特意挑今天动手?另外,刚才叫着要将她押去刑部大牢,结果却将人送到禁室……反省?
这葫芦里……似乎卖着什么药。
正在这时,禁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有火烛亮起,岳如饴立马盘腿坐在床上,看到来人,也没打算行什么礼了,只定定地瞧着。
还真是标配,于大人与李主事一同出现,只廊房里的主簿,换成一个面色凶悍的,穿着衙差衣裳的婆子。
“可想好了?”于大人问了一句。
岳如饴摇头:“学生没杀过人。”
“从哪儿学来的冥顽不化,”于大人冷哼了一声:“这是死不认罪了?”
“还是白天说的,若有证据,总得让我瞧一瞧。”岳如饴淡定自若地道,这时候,她脸上不能露出一丝恐惧。
“果然是个巧言令色的,看来还是欠了打,来人,给我掌嘴!”于大人转头吩咐。
等那婆子上前,岳如饴便明白了她的用场。
没一会,岳如饴的头发被婆子死死扯住,脸上给狠狠甩了好几下。那婆子一边打,还一边污言秽语地大骂。
岳如饴曾想挣扎,却抵不过那婆子,不知被打了多久,婆子将岳如饴往破床上狠狠一推,又骂道:“小贱人,再敢抵赖,后头打得你不成人形!”
躺了一会儿,岳如饴又坐了起来,此时觉得两边面颊生疼,只怕已肿了。
“就这样吧,明白一早将她打入刑部大牢,务必严刑伺候,等她肯认罪画押了,才能放过,否则生死不论!”于大人又大声喝道。
“于大人且息怒。”李主事倒笑起来:“这女学生年纪小,说不得是受人蛊惑,才做下这等事,不如让下官好好劝一劝,让她知所进退?”
“不成,一定要打得她皮开肉绽,看她还敢嘴硬,今日绝不能纵容于她!”于大人叫嚣了片刻,看似火冒三丈,下一刻便要拿刀砍过来般,结果一转头,人却走了出去。
李主事先是作势将人送到外头,随后又走了回来,看向岳如饴,居然语气和缓地道:“你这孩子还是不懂事,于大人可不是什么脾气好的。对了,人家之前参过你爹爹好几本,在朝堂上,他与岳将军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你这回犯到于大人手上,他能饶得过你?你要三思啊!”
李主事突然之间扮起了好人,岳如饴只有一个想法——不安好心。
“你好好想想,是要继续死硬下去,还是乖乖招供画押?”李主事说着话,干笑了两声。
“我并无杀人,”岳如饴回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真要将我提到刑部,我愿自证清白。”
“自证清白?”李主事似乎觉得岳如饴的话可笑:“不瞒你说,死了的那学生,其父颇受圣上欣赏。圣上为此勃然大怒,令刑部尽快查处。这会儿只要于大人报上凶手,圣上御笔一批,立马杀头。我看你怎么自证?”
岳如饴打量着李主事,说了一句:“李大人的意思,我听懂了,便是被冤枉定了?”
“不服都不成,”李主事眼中露出一丝得意:“你爹爹更救不了你!”
岳如饴:“……”
原来是公报私仇,岳如饴很想冷笑,只脸上这会儿已僵住了。
瞧着岳如饴似乎沉默下来,那李主事眉心不由挑了挑。
片刻之后,李主事说了一句:“我这儿还有一条明路,你想不想听?”
岳如饴看向李主事:“明路?”
李主事眼中精光一闪:“当然,这得看岳姑娘你到底识不识时务了。”
“我便洗耳恭听。”岳如饴回道,原来人家还有后面一招。
“听说你小小年纪,倒是胆子大得狠,不仅在府衙大堂胡言乱语,进而还以下犯上,状告家中长辈?”旁边的李主事来了一句。
岳如饴面无表情地看着李主事,等着他往下说。
便在这时,那位于大人从外头又蹿了进来。
“她可还嘴硬?”于大人问了一句,拿眼扫了扫岳如饴。
“似是缓过来些,下官正跟她说呢!”李主事笑呵呵地道。
于大人走到岳如饴跟前,横眉竖目地问道:“本官听说,你告徐侍郎的兄弟徐清意图杀妻,结果错手杀了小妾,还又狂妄到,给毛伯生出了主意,让人将那小妾开棺验尸?”
“是。”岳如饴咬着牙关道,只感觉口边有些咸,大概是流血了。
于大人冷不丁一笑,拿手指着岳如饴:“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就你这腔调,跟岳震在朝堂上与本官争执时,还真一模一样。”
“今日不妨告诉你,你爹爹为人不懂圆通,非要与徐侍郎过不去,还搬出你一个女孩儿,真想翻了天去?”于大人瞪圆了一双老眼,道:“你可知后果,岳震这官位,已然做不下去了!”
“你们想怎样?”岳如饴回了一句。
李主事上前,笑道:“这回的事儿,真要闹下去,与你爹爹也没半分好处,于大人想做个和事佬,不过,端看你会不会行事?”
“学生糊涂,二位说明白些!”岳如饴昂着头道。
“好大胆子!“于大人用行动表示自己又震怒了。
“于大人先息怒!”李主事又在那儿装起了好人,先对于大人一笑,随后冲着岳如饴:“只要你懂事些,我们也不会为难你。倒也简单,明日你去刑部见毛大人,把状纸撤了,承认是你小孩儿家不懂事,在那儿玩闹,根本就没有什么徐青害死妾室之事,这事便算了了。”
“就为了这一桩?”岳如饴反问,心里只想冷笑,大齐官员竟若都是这等样的,也难怪会遭了灭国之难。
“还听不懂?”于大人眯了眯眼,威胁道。
“若是我不肯呢?”岳如饴瞧向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