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的是魏行知同几个平时跟在二皇子身边的学生,看来外头闹了那么久,马场里的人终于知道了。
等人到了跟前,地上的陈燕娘眼里有了些惧意,却还哼道:“我没行刺,谁都不能冤枉我!”
“她刚才咒我,还咒我爹爹。”承福郡主气到蹦起来:“不行,我要回宫,得跟皇祖母说去,这个陈燕娘居心叵测,方才拿石块砸我!”
“砸到哪儿了?”魏行知立刻问道。
这会儿来了人,自然用不着岳如饴同魏秋秋压着陈燕娘。
魏秋秋起身,指了指承福郡主左肩:“伤到这儿,陈燕娘可是厉害了,连皇家女也敢动!”
话说到这儿,魏秋秋又往四周看了看,道:“刚才还有同伙,这会儿都跑了!”
魏秋秋正说着,承福郡主一把将她抱住,脸埋在魏秋秋身上,开始大哭起来。
岳如饴瞧出了,承福郡主这是在作势,不过似乎……颇有效果。
魏行知走到陈燕娘跟前,狠狠地朝她身上踢了过去:“好大胆子,当这书院是你行凶的地方?”
这一脚自是力气不小,陈燕娘疼得“嗷嗷”直叫。
“那几个躲在老槐树后头,我瞧见了!”魏秋秋拿手一指远处。
“把人提过来!”魏行知朝着身边的人一声令下。
没过片刻,几个女学生便被带到跟前。
“是她们?”魏行知问魏秋秋。
“可不,”魏秋秋走过去,一个个指着道:“方才她扯我衣裳,还用她,把如娘的手都划出血了!”
“都给我打!”承福郡主这会儿也不哭了,大声道:“还有陈燕娘,立时杖毙!”
岳如饴赶紧劝道:“郡主,便是再气,咱们也不能动私刑!”
“我让你说话了吗?”承福郡主冲岳如饴白过去一眼。
岳如饴闭了嘴,站到一边。
“再找几个过来,不许动手,先教训几下,”魏行知接了话,对手下递了个眼色,随后冲承福郡主笑道:“回头该不该杖毙,自然会有人处置。”
承福郡主倒是肯听魏行知的,这会儿便不嚷了。
没一会,又来了不少人,这帮人也坏得很,果然不动手,却动起了脚,那几个女学生吓得花容失色,没一会便哭成一团。
至于陈燕娘,此时被人围了一圈,外头看不到在做什么,不过能听到陈燕娘一声声惨叫。
“饶命,我再不敢了!”陈燕娘这会儿知道求饶了。
“早听说陈更年之女在书院横行霸道,居然还横到咱们郡主头上,”魏行知在圈外背着手道:“你也不用着急,既然找死,自然会成全你。”
魏秋秋眼睛闪了闪,走到魏行知旁边,告起了小状:“阿兄,她可厉害了,说要将咱们抄家灭门,还讲了好些污言秽语,书院也没人管得了她,算了,反正在她手里也活不下去,就让她先死一步?”
“陈燕娘竟如此威风?”魏行知冷笑:“难怪听人提到陈更年,都说此人是无常恶鬼,但要得罪了他,便会被勾了命去,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白先生得了信过来时,围住陈燕娘人的早就散开,陈燕娘鼻青脸肿在地上躺着,眼神涣散地望着天。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伤人,谁干的?”瞧了瞧陈燕娘,白先生厉声喝问。
没人回应,甚至四周人各自有说有笑,像是根本没看到书院来了先生。
白先生目光环顾了一下众人,落到岳如饴身上的刹那,眼里浮起一层厌恶。
“是我干的,你有何话说?”承福郡主上前一步,看向白先生。
稍愣一下,白先生摆了摆手,表示不相信:“郡主说笑了!”
“先生……”看到救兵来了,陈燕娘元神立马归位,这会儿挺费劲地坐了起来,便开始哭天抢地。
白先生走到跟前,问道:“伤得厉害?”
“我全身都疼,”陈燕娘无比委屈:“这书院没有天理,真是呆不得了,快些报与我爹爹!”
“还不赶紧把大夫叫过来!”白先生转头对身后跟来的人吩咐道。
“围在这儿的都动了手!”陈燕娘干脆嚎啕了起来,这会儿还盘起双腿,一把鼻涕一把泪,架势像极了乡野村妇。
白先生拧着眉头看了一会,又转头怒问:“既是一块动的手,定然有指使之人,自己招认,免得被查出来,要你们好看!”
“可不就是我这个无权无势,没爹没娘的郡主吗!”承福郡主干脆走到陈燕娘旁边,拿脚踢了踢她:“光在这儿嚎有何用,还不把你那有权有势的爹叫过来抄家,我等着呢!”
陈燕娘此时气焰全无,被踢了一脚,也不敢吭声。
“书院之内,怎容人肆意行凶,燕娘不用害怕,先生自会替你做主。”白先生一边给陈燕娘打气,掉头又劝承福郡主:“郡主,此事不是玩笑,莫要放过真凶!”
众人皆瞧着陈燕娘,有人还笑道:“这主谋查不出来,别是陈燕娘自个儿打自个儿吧!”
这一句,终于把陈燕娘的火,又激了出来。
“便是她唆使一帮人打我,就为了当日我告她伤人,寻机报复!”陈燕娘朝着岳如饴一指。
看出陈燕娘把她当软柿子捏了,岳如饴一脸好笑。
白先生一副总算教我拿住的得意,指着岳如饴道:“果然是你,这些日子,你可给书院惹了不少麻烦,如今又把陈燕娘打伤,等着吧,便是书院不能拿你如何,陈大人也会跟你没完!”
“白先生,谁说是如娘打的人,人是我打的,好汉做事好汉当,便是坐牢杀头,我都奉陪!”承福郡主这下气极了。
“郡主虽与这岳如饴交好,却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地袒护,更不至于要替人顶罪。”白先生语重心长地劝了句。
岳如饴打量白先生,自然明白,这种时候,人家并不在乎谁是什么“主谋”,就想找个替罪的。
显然她岳如饴最合适,又最让人解恨。
不过,岳如饴也无所谓,从方才陈燕娘把手指过来,她已然生出一个念头。
“白先生只肯听陈燕娘的,为何不问一问,陈燕娘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才会如此招人恨呢?”岳如饴冲着白先生问道,神色里刻意带上了一丝桀骜。
“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白先生果然不高兴了。
“学生并非罪人,此时也非讲堂之上,能不能说话,何须先生指点?”岳如饴淡定地道:“对了,我记得上回在祭堂讲坛,白先生承诺,会将陈燕娘当日诬告学生之事重新查实,不过直到此时,也没见下文,倒是犯了书院出入之禁规的陈燕娘,到处来去,又转而诬告我打她,白先……这般偏听偏信,不要做得太明显。”
“大胆,居然在书院之内顶撞先生,可知后果,真不怕被赶出书院?”白先生大怒。
“我当然知道,”这话简直正中岳如饴下怀,反正这回,她也准备豁出去了:“咱们来这文华书院,自是仰慕先生们才高行厚,能为学生表率,只是白先生所作所为,着实叫人看不懂,我如今有一点好奇,这儿到底是皇家书院,还是陈燕娘家办的私塾?”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还有人在替岳如饴叫好:“可不是吗,说不得日后咱们到祭堂,还得拜他陈家祖宗!”
“都给我闭嘴!”白先生不出意外,怒得眼睛都瞪大了。
“有些事情,先生自然心里清楚,”岳如饴说到这里,看了看地上的陈燕娘:“今日陈燕娘借着人多势众,要在这马场之外行凶,后头郡主正好瞧见,本想上来劝解,没想到陈燕娘连她都不放过,进而说了不少以下犯上之言,哪一句不是置法度于不顾,藐视皇家,不知道白先生这回打算替陈燕娘找什么借口,让她安然脱身,学生在此洗耳恭听。”
白先生一愣,看看陈燕娘:“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