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回头吃了亏,别来跟我哭!”徐邦庭脸到底有些挂不住,冲着岳如饴后脑勺抱怨道。
“这一点还请徐公子放心,我便是哭,也不会在你们徐家人跟前!”岳如饴倒转了头,冲着徐邦庭回道。
徐邦庭哼了哼:“我会同我爹爹说,老五的事,徐家人绝不插手!”
“男儿一诺千金,”岳如饴边走边道:“不过,到底插没插手,你回去问清楚些!”
“我还能骗你?”徐邦庭紧追在岳如饴身后。
“你骗的人还少吗?”岳如饴脱口而出。
徐邦庭猛地往前一蹿,伸手挡住岳如饴去路:“这话何意,你便说说,我骗过谁了?”
岳如饴顿住,这是一激动,她直接把徐邦庭当成了日后的徐郡马,不过再想想,他们本就是同一人。
见岳如饴答不上来,徐邦庭不免得意:“信口开河是吧,这会总算被我抓到一处错。”
“不同你说了。”岳如饴绕开徐邦庭,又往前走。
“没事儿,我同你说,”徐邦庭笑呵呵地又跟过来:“我后头才知道,那晚山长去了禁室,把你带走,之后陈燕娘又被送到禁室,你好大本事,怎得让苏子修那出了名的墙头草肯替你出头,还答应你回府?”
“你又想打探什么?”岳如饴丢过去一句。
“什么叫打探?”徐邦庭撇了撇嘴:“我是在替你担心,陈燕娘到底来书院没几日,除了跟你还有郡主闹过两回,也没同谁结过仇,再加上她在你后头进的禁室,或是本来有人要对付你,结果给陈燕娘碰上了?”
“我记得那日在祭堂讲坛,徐公子当场痛骂过陈燕娘,这仇不是结下了吗,别不是……你?”岳如饴斜了徐邦庭一眼。
“你就不知好歹吧!”徐邦庭“切”了一声:“我是怕你不知警醒,上回你在藏书楼西头,正撞上几个小侍童打架,听说因着你在那替人出头,一下子赶走不少个,怎知你没有跟人结下梁子?”
岳如饴吃了一惊,她去藏书楼库房的事,徐邦庭居然知道。这人如今岁数还不大,城府便这般深了?
“日后……离我远点。”趁着寒毛还没竖起,岳如饴准备赶紧走开。
徐邦庭却像块牛皮糖,竟是不肯被甩开:“那藏书楼可是藏龙卧虎之地,这几日趁着刑部来查案,又赶走了些,有耍钱的、吃酒的还有跑到斋舍偷窃的,再多个杀人的,我也不稀奇。”
岳如饴头也不回地道:“方才我便说了,若想替陈燕娘报仇,便让刑部大人来传我,这会儿别指望从我口中打听什么?”
“你这人真没意思,刚还说我跟陈燕娘结仇,后头又说我要替她报仇,话都被你讲了!”徐邦庭作哭笑不得状。
岳如饴递了个嫌弃的眼色,继续走自己的道。
“听我把话讲完啊,那些小侍童可都是拉帮结派的,我琢磨许久,说不得有人是见同伙被赶,记恨上你,知道那晚你被关进禁室,便……”徐邦庭说到这儿,故意话留了一半,拿眼瞅着岳如饴。
“我倒想起来,徐公子好厉害,当日哪来的消息,知道我被关进禁室?”岳如饴索性反问一句。
话说徐邦庭还真是个人物,能占了藏书楼一层的画室,还敢在祭堂跟山长苏子修对阵,甚至还发现了……元唐。
此人……不能不防。
徐邦庭眼睛眨了眨:“我那天正好回书院,听几个去了马场的小子说,你们跟陈燕娘打了起来,如娘还敢同白先生大呼小叫,非逼着他赶你出书院,后头才被扔进禁室。”
“难怪啊,那晚你跑到禁室外头,非让我吃什么高丽栗糕,或是在里头下了毒,后头见我不上当,便又回去想别的法子,正打算破釜沉舟要动手了,结果一不小心还弄错了人。”岳如饴成心挤兑你徐邦庭,可说到后头,自己忍不住先笑出来。
“在你跟前,我算是甘拜下风!”徐邦庭拿眼直剜岳如饴。
岳如饴站住:“如今书院的人个个怕惹上陈燕娘的事,你还非要将我扯进去,到底是何居心?”
徐邦庭盯着岳如饴:“我说关心,你肯定不信!”
“是不信,别跟着我了!”岳如饴丢下一句,干脆小跑了起来。
愣了片刻之后,徐邦庭冲着岳如饴喊道:“便不识好人心,我也得嘱咐你一句,这几日少在书院里瞎跑,回头要是出了事儿,我都来不及救你!”
岳如饴也没管徐邦庭,没一时便跑远了。
淑秀馆里,趁着先生嘱咐大家背书,自个儿偷偷溜出去之际,魏秋秋赶紧挪到岳如饴那儿,贴在她耳边道:“这几日出了那么多事,把我都吓死了!”
“回来便听斋长说了,我也吃了一惊。”岳如饴一边回答,一边朝外头瞟了一眼。
徐邦庭正从外头走进来,径直回了御轩馆,看来他那瞎转也结束了。
魏秋秋没注意到外头的人,继续在那儿说着:“郡主也是个胆小的,听到书院死了一个,无论如何不肯在这儿呆着了,你走没多久,她便回了宫,这下好了,你们两个都逍遥,独留下我,在这儿担惊受怕。”
“我哪来的逍遥啊?”岳如饴啼笑皆非。
魏秋秋一搂岳如饴的肩膀:“我听说了些,你竟是闹上府衙,还把那个坑你姑母的坏蛋给告了,如娘好气魄,我阿兄都在夸,从没见过这般硬气的女孩儿。”
“你确定魏公子在夸我?”岳如饴好笑地摇了摇头:“别用那个‘闹’字,我姑母如今正发愁呢,怕我这回风头太盛,过个几年,没人肯上我家提亲。”
因这一句,两个女孩一齐笑开。
“反正我们都知道,如娘是好的,”魏秋秋道:“那日你走得匆忙,把我和郡主都吓坏了,还以为陈燕娘的死扯到了你身上,人家把你抓走了。后头听斋长说,你家里出事,一早便离开,我们又七上八下,担心你姑母有个三长两短。直到阿兄后头带来消息,我才松一口气。”
“多谢,便知道咱们是真姐妹,”岳如饴拍了拍魏秋秋的胳膊,随后又玩笑道:“不过,你们不会觉得,是我半夜闯进禁室,把陈燕娘给掐死的吧?”
“陈燕娘那体格,你可不是对手,”魏秋秋又乐起来,抬起一条右臂,道:“上回跟那死鬼打架,摔到的手臂,如今还有些疼呢!”
“我那儿有药酒,最是管用,回头下了学,便让阿芜替你揉揉,药到病除,我们带来了那些药,都是齐大夫亲自配的,上回我姑母能醒,便多亏了他妙手回春。”岳如饴顺便替齐子山扬了扬名。
“我祖母有陈年旧疾,回头请齐大夫看看。”魏秋秋极是上道,又提议:“下了学,咱们一块去你斋舍?”
“不成,我得去藏书楼,斋长今日还嘱咐,让我好好念书,日后会有好前程,”岳如饴笑道:“怕你抢了我前程,便不叫你了!”
魏秋秋呵呵一乐,见先生又溜达着回来了,便赶紧归位。
藏书楼下,岳如饴刚要踏上台阶,余光扫到有人过来,转头瞧去,竟是徐邦庭也到了。
“我没跟着你!”徐邦庭看到岳如饴便乐了,还特意声明一句。
“这藏书楼不是我家开的,徐公子请便!”岳如饴随口回道。
徐邦庭上前一步,倒献起了殷勤:“你要真喜欢看书,回头写个单子,我让人送到你斋舍,省得每回还得跑这儿了,不是提醒过你,不能乱跑吗?”
“多谢,光天化日的,我有什么好怕!”岳如饴也不领情,径直走到里头,随即拐向东间的斋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