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岳如饴刚要往亭子外走,却被魏秋秋拉住了胳膊。
“怎么了?”岳如饴不解地问。
魏秋秋朝着不远处看了一眼,挨近岳如饴道:“陈燕娘过来了,这一位,可是山长都拿她不得的。”
岳如饴顺着魏秋秋视线望过去,果然看到了有些日子没见的陈燕娘,还有她身后跟着的一帮女学生。
上回陈燕娘信口雌黄,要不是徐邦庭出来搅和一番,岳如饴大概也就吃哑巴亏,挨上二十戒尺了。后头书院虽说要重新调查此事,不过看着意思,自是便不了了之。
“陈燕娘恶人先告状,又未经允许擅自出了书院,倒还能顺顺当当地回来,还能这般横着走,”魏秋秋不服气地道:“果然,这书院的规矩是给咱们老实人定的。”
虽离得还远,岳如饴也瞧出对方面色不善,不过她这会儿没心思应付陈燕娘,便对魏秋秋秋道:“咱们走,用不着理她。”
只是想走,却来不及了。陈燕娘带着人,已经抬脚过来,明摆是冲着岳如饴的。
“如今都看出陈燕娘的本事,自然少不了有卖身投靠的。”魏秋秋瞧着陈燕娘身后那些人,鄙夷地说了一句。
虽不想惹事,岳如饴倒也不畏事。既然人家气势汹汹而来,岳如饴索性便站住了。
“岳如饴,我可正要找你呢!”陈燕娘一出口,话语里便带上了威胁。
岳如饴没理她,拿手推了推魏秋秋:“刚才我忘了问你阿兄,我家阿芜回去得可顺利?我竟是不放心的,这会儿你去马场,帮我问一问。”
本就是自己的事,岳如饴不想连累到别人,所以寻个借口,要打发开魏秋秋。
“你可是瞧不起人?”魏秋秋显然也明白了岳如饴的意思,瞧着便有些恼:“这会儿还想把我去开,没那么便宜,咱们可是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岳如饴只好侧过头,在魏秋秋耳边低声道:“我是让你去叫人!”
魏秋秋眼睛一眨,似乎又觉得岳如饴主意没错,神色便犹豫了一下。然而此时魏秋秋再想走,已然是晚了,两人被那帮女学生团团围住。
“二位说够了没有?”陈燕娘走过来,讥讽地道:“岳如饴,你好大的胆子,可是你在书院妖言惑众,想毁了徐公子清白?”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岳如饴淡然地道,下意识伸手,将魏秋秋往自个儿身后扯了扯。
陈燕娘哼笑一声:“还在给我装!我今日便要让你明白,癞蛤蟆永远吃不上天鹅肉,自个儿几斤几两,好好掂量着!”
“听这话有些酸,”魏秋秋气不过,立马怼了回去:“也不知道咱这儿谁是癞蛤蟆,谁是天鹅肉,你来替徐公子讨公道,人家领你这个情吗?徐公子便是瞧上我们如娘了,你不服有何用!”
岳如饴看了一眼魏秋秋,这话教人哭笑不得。
“还挺能说,”陈燕娘眼睛眯了眯:“一帮小官的女儿,敢在我跟前胡言乱语,这是想爬到我头上?”
粗鄙无知的人,岳如饴见过不少,倒是头回见到陈燕娘这样的,岳如饴索性指点她一句:“我爹爹虽只是从三品定远将军,官职称不上大,可秋娘的爹爹乃兵部尚书,官至正二品,在归州太守面前,称不上小官,陈燕娘,你不会连品级都不懂吧?”
魏秋秋“噗嗤”笑出来:“乡下来的,懂什么呀!我早听说,那位归州太守没发迹前,在乡间教书,家里种着几亩薄田,过得也不容易。陈燕娘,便是你爹爹不教你经史子集,做人切莫飞扬跋扈这道理,也不教的?”
“大胆,”陈燕娘一副被气急的表情:“还敢看不起我,不怕告诉你们,我爹爹极得圣上器重,用不着多久,便会回京就职。定远将军是吧,兵部尚书是吧,一个个都等着,我爹爹自收拾你们!”
陈燕娘如今又恨又酸,上回本想修理岳如饴,顺带敲打那个不上价的郡主,结果竟让岳如饴逃了过去,更是教人不能忍的,她芳心暗许的徐邦庭,还当了那么多人的面,帮了岳如饴。
陈燕娘确是自小在乡间长大,因是家贫,常遭人欺负,后头陈更年中举,到底翻了身,自是将欺负他们的全收拾了一个遍。从那时起,陈燕便知道权势便是好,不但没人敢欺负,他们还能想治谁,就治了谁。
“我有一事不明,”岳如饴打量着正七情上面的陈燕娘:“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做官之人当为国效力,为民请命,怎得在陈燕娘嘴里,入这朝堂竟只为了收拾同僚?”
“还敢跟我顶嘴?圣上知我爹爹才干卓越,已然叮嘱他,日后要好好看着京师这些大大小小官员,看哪个敢在背后生事,便要斩草除根,”陈燕娘的话越说越嚣张:“给我听明白了,得罪我,便是得罪我爹爹,更是得罪圣上,你们就不怕人头落地?”
“头回瞧见,一个小太守的女儿如此自以为是!”魏秋秋嘲笑道。
陈燕娘终于怒火中烧,这下放高了声量:“今日便要让你们吃些皮肉之苦,看你们再敢跟我耍嘴!”
岳如饴脸色一沉,直接朝陈燕娘走了几步:“这是还想行凶?”
陈燕娘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随后反应过来,冷眼瞧着岳如饴:“我陈燕娘的眼里可揉不得半点沙子,像你们这种人,若是乖觉一点,给我躲得远远的,我也不计较,可岳如饴,你好大胆子,敢对徐公子动上歪脑筋,今日不把你打服,怎知我陈燕娘不好惹?”
“陈燕娘,你是徐公子的娘吗,”岳如饴索性嘲弄一句:“管得够宽啊!”
魏秋秋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
“好大胆子,居然敢笑我!”陈燕娘脸拉得老长,看了看跟她过来的人,训斥道:“还愣着做什么,都给我上去打!”
“我看你失心疯了吧,以为自己是谁,想打就打?”魏秋秋骂道,还想上前,却被岳如饴又拉到身后。
“这会儿还扮什么姐妹情深,对了,上回在藏书楼还有一个呢,”陈燕娘啊笑:“那什么郡主,真当自己是多了不得,说到底,不过是个无权无势、没爹没娘的,还敢在我跟前装什么贵胄!”
“陈燕娘,你长了狗胆吗,居然羞辱皇家!”魏秋秋气得跳了脚。
“有本事你去告密,我爹爹说,圣上早恨死靖远王,要不是他自己乖乖地下了阴曹地府,说不得此时,圣上也要把他弄死!”
陈燕娘正说着,魏秋秋已冲过去,朝着她打了一巴掌:“大胆,郡主是我姐妹,怎容你这般羞辱!”
陈燕娘脸上挨了一下,顿时恼羞成怒,先是推了魏秋秋一把,随后开始要扯她衣裳。
岳如饴一伸手,将陈燕娘的手扯开,斥道:“陈燕娘,就算你爹爹再受器重,何至于你狂妄到这般地步,居然敢大放厥词。”
陈燕娘这下快癫狂了:“敢打我,你们两个且等着,过不得几时,便让我爹爹将你们抄家灭门,到时候将你们发卖到烟花柳巷,任人践踏!”
陈燕娘骂着,又叫上身边的人:“还不动手,今日让我高兴了,回头你们爹爹的官也能升几级!”
这一声令下,几个还在犹豫的女学生果然冲了过来。
“你们敢!”岳如饴赶紧将魏秋秋护在身后。
有胆大的,想抓住岳如饴,好歹岳如饴学过一些招式,一脚将人踢了回去,未料后头有人上来,扯开了魏秋秋儒巾,她那一头秀发竟是全散了。
“如娘,救我!”魏秋秋大叫。
岳如饴转过身,将扯着魏秋秋的一个推到旁边,又踹开另一个想暗算她的女学生。
正打得不可开交之际,岳如饴突觉手上一阵刺痛,低头看时,手背上竟被人用指甲划出了几道血痕。
“给我住手!”承福郡主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