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高中最有人性化的一点就是，不管你在高三还是高二高一，都会每天一点到一点四十有午休时间，这四十分钟可随意安排，只要不出校门。
其实在教室里午休的人很少，基本上要么回宿舍，要么去图书馆，四十多人仅仅只有一半人趴在桌子上睡觉。
鞠函起身，走到林记身边，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林记了然一笑，鬼鬼祟祟从书包最里面摸了一个方形烟盒，顺便把打火机带上，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上了天台。
九月份末尾南方的天气依旧是高温，天台上刺眼阳光照耀到让鞠函有些不适应，他眯了眯眼睛，在宽大天台上找了一个可以坐的位置，刚想走过去，被林记拉住胳膊，语气里满是惊讶诧异小声道：“等一下，那个你右前方站在那里抽烟的人是不是白褚？”
鞠函顺着林记指过去的方向瞅了一眼，天台除了一大片空旷场地，还有几个装饰灯，白色挺立灯杆，白褚穿着蓝色校服，露出修长胳膊，他靠在灯杆上，右腿微微曲起，黑色帆布鞋挨着最底下灯杆，优美弧度侧脸在强烈太阳光反射下，仿佛镀了一层光，眼睛望着天台外风景，骨节分明手指夹着烟，吸了一口，两秒后吐出，氤氲了眼前视线。
林记诧异之余说道：“操，看不出来啊。”
鞠函讽刺一笑，原来披着学霸外皮，内心是一只小狼。
林记扯了一下鞠函校服衣角，将他拉到离白褚最远的一个角落，说：“靠，像这种长得好看的人，抽烟也忒带劲了吧，贼鸡儿帅。”又补充道：“这张脸抽鞭炮都帅吧。”
鞠函接过林记给他的烟，点燃，慵懒开口：“抽风估计也帅。”
林记愣了一下，憋笑说：“抽风？就你想的出来。”
过了几分钟，不远处的白褚将烟蒂掐灭，找了个垃圾桶，扔了进去，转头离开，临走之前他瞥见了班级里小霸王正对着他扯出一个笑，不过笑容里全是讽刺，白褚不以为然清冷回了他一个眼神，迈着长腿走出天台。
“哎呀我这脑子。”林记见人已经消失在天台内，后悔捶了自己脑袋一下。
鞠函睥睨他一眼，等着他说下一句。
“早知道我刚才偷拍几张照片，然后威胁他，如果他不让我抄他作业或答案，我就把他抽烟照片让他看。”
鞠函听着林记在耳边响起的话，多了些许赞同：“也是，如果拍到了的话，给他点教训，整天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看着就烦。”
林记沉吟片刻，想到一个办法：“嘿，巨哥明天午休咱两继续来天台，给他拍几张照片，嘿嘿嘿……”发出淫/荡猥/琐笑声。
午休第一节课，鞠函与林记慢悠悠回到教室，路过第三排座位时，鞠函顿了一下，低头看着正默默拿着英语书翻了几页的白褚。
白褚的手指很纤长，校服短袖露出的胳膊，白的发光，还有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翘而浓密睫毛，真的是比学校里任何男孩子女孩子都要好看。
因为停留时间太久，一度导致白褚莫名抬头凝视他。
鞠函被他盯得心咚咚多跳了几下，回了他一个讥诮微笑，随后不顾林记好奇目光走到最后一排。
临走时鞠函闻到了对方身上的柠檬香，类似于洗手液味道。
这人，还真的是做的周全。
回到座位上，鞠函手机震了一下，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是林记发给他的微信。
小记子：你盯着学霸看那么久，不会是想打他吧。
鞠函手快速按了几下，回了林记一条消息。
大魔王：打他？我可是重来不与同校学生干架。
林记回了他一个熊猫哈哈大笑表情包。
英语老师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环视了一下教室里的情况，瞪了一眼正在光明正大玩手机鞠函。
鞠函直接忽视了那道目光，懒散把手机锁屏放入兜里。
英语老师在讲台上讲着语法，传入鞠函的耳旁，伴随着一些单词，仿佛就像是摇篮曲，越听越困。
“现在你们虽然是高二第一学期，但不要以为离高考还早就掉以轻心，都给我打起精神，好好听课。”英语老师看着低下有些学生恹恹欲睡模样，拿着课本用力拍了讲桌几下。
胆小的学生被他吓得立马精神抖擞，直起身认真听讲，除了最后一排的鞠函，两只胳膊贴在桌子上，脑袋侧着爬住，仿佛课堂里的喧嚣与他无关。
英语老师恨铁不成钢说道：“少壮不努力长大开夏利，吃得苦中苦才能开路虎。你们这些整天游手好闲差学生，等你们高考后有你们可受得了。”
说完这些，英语老师见低下那位似乎根本就没听见她讲话，缓了一口气，对着鞠函说道：“鞠函，起来把我黑板上的这句英语读一遍，并且把它转化为副词。”
鞠函睁开眼睛，支起脑袋，毛绒碎发被外面阳光镀上了一层暖色，整个人看起来乖巧无辜。
鞠函慵懒站起身，看着黑板上英语句式，脑海里一片空白，他的声音懒懒散散，但特别好听：“老师，我近视眼看不清。”
班级里立马传来一阵哄笑，碍于鞠函的恶势力，维持了没有几秒，便被鞠函眼神警告了一番。
“你近视眼？我怎么不知道？”英语老师把书望讲台上一撇，质疑道。
“您当然不知道了，这是我第一次被提问的。”鞠函弯起嘴角，带有痞气回答。
“行，我知道了，看不清黑板你要及时说！我下课了和你班主任商量商量，看给你掉个位置，还有让你家长给你配副眼镜。”英语老师不想耽搁课堂，关心了几句就让鞠函坐下。已经提问了，她只好重新找位同学回答问题，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那这个问题就由白褚回答。”
低下女生一听这个名字纷纷低头窃语，兴奋朝白褚方向看去。
鞠函一见到这种情况，不禁呵呵一笑，凭什么叫他时，那些女生没有这么激动，到了这个道貌盎然的学霸里都变成这样了。
正想着，鞠函就被白褚的声音给堵住了心理活动。
“How long is the road？long为形容词，How long have you been working there？long为副词。”
白褚的声音低沉沙哑，独特而性感，仿佛就像美剧里标准英语台词，没有夹杂口音，甚至比英语老师还有标准几分。
白褚回答完后，教室里传来掌声，并不是因为他回答问题，而是白褚语法以及那让人久久不能平静的嗓音。
鞠函仿佛给了自己一巴掌，妈的，这就是学霸与学渣差别。
课间十分钟。
林记把刚买好的饮料放到鞠函桌子上，对着他挤眉弄眼：“你啥时候近视的我咋不知道？”
鞠函单手把易拉罐打开，饮了一口，说：“你爸爸我天天熬夜打游戏也不会近视，我骗英语老师呢。”
林记手搭在鞠函肩膀，被他拉扯下去，用眼神警告林记莫挨老子。
“得得得，我不碰你，巨哥，最近高三那校花没找你聊天吗？”
“哪个？”鞠函问。
“就那个身材特好，叫什么葛蕊。”
鞠函想了一下回他：“哦，删了。”
“唉卧槽，你删干嘛？”林记一脸不可思议。
“她天天让我请她吃饭，估计是图我的钱。之前还给我发了一条她的自拍还问我好不好看，气的我直接把她删了。”
“……”林记一脸懵逼，这人咋不仅智商低情商也低，“不是，人家哪里图你的钱了，只不过想和你约会，给你发自拍想让你夸她。”
鞠函眉头一皱：“夸？在小爷这里除了骂人就没有好话。”
“得，你这种直男，不单身才怪。”林记叹了一口气。
晚自习，鞠函为了躲避他哥接他，足足在教室里晚走了半个小时，手机一直在震动，鞠函不管不顾，任由它响，谁知道他哥如此难缠，又打了一通，鞠函烦躁按了接听。
“你人呢？”
“我在做课堂上留下的笔记。”
鞠仰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在跟我开玩笑呢吗？”
“我说真的，你先回去吧，我待会自己坐公交或地铁。”
“好，十点我要是在家里没看到你，你就等着……”
鞠仰的话还没讲完直接被鞠函把电话挂断。
鞠函无聊的拿着手机，打开斗地主。
游戏背景音乐在寂静教室里外放，玩了一局，他难得赢了一把，准备第二次时，他的位置有人走近。
鞠函抬头，见跟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白褚正站在自己面前，拧着眉低头看他。
鞠函长腿在椅子下一伸，放下手机慵懒伸了一个胳膊，眉毛微微一挑，等着对方开口。
“你可以静音吗？”
这是白褚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鞠函勾着嘴角，抬头凝视着面前颀长的少年，说：“这里是你家吗？”
白褚清冷说道：“那是你家吗？”
啧，跟他在这玩绕口令呢。
“不是我家，但手机是我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白褚跟鞠函身高差不多，可鞠函现在是坐着的，感觉少了一份底气，他把凳子拉开，站起身，眼神平视着对方。
“学霸，你说话最好客气点，我这里可是有你在天台上抽烟照片，小心我一个不开心，随手就发到班级群里了。”鞠函威胁他。
可白褚根本没理会他，棕色瞳仁在教室里灯光下异常秾丽，淡然开口：“哦？谁不发谁孙子。”
白褚清冷睥睨他几秒，一个转身离开最后一排，迈着长腿回到自己位置，干净利落收拾好书包，挎在右肩上，留给了鞠函一个背影。
“操！”鞠函脸色一黑，愠怒了半天，说了一个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