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终究是一个不眠夜。
姬洹转身背对着温桦,两个人在一张本就不大的床上相隔甚远,明明没有一丝睡意,却仍旧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天蒙蒙亮时,姬洹便已起身下床,他余光瞥过床上正闭眼睡着的温桦,系着衣带的手一顿,脸上浮上些不耐烦的神情。
他轻轻推开了房门,离开前不忘将门给顺便带上。
沿着小路走过一个个岔口,姬洹在一处茂密的竹林遮掩住的地方停下。
不远处的石凳子上坐着个男子。
他抬眼冲姬洹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信封扬了扬。
正是余青。
“陛下,等你许久了。”
姬洹皱眉看着他:“就是你托人送来一份姜国军营的详情地图,还说手中有关于姜国二皇子的重要情报?”
“是呀。”余青笑意愈深,眼睛微微眯起。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哪有什么目的。”余青耸了耸肩有些无奈道:“不过是惹了某个小孩不高兴罢了,过来陪个罪而已。”
“朕不信你。”姬洹微微抬颚,冷声道。
余青挑了挑眉,将手中的信封放在面前的石桌上,手指在上面轻轻一叩道;“放这儿了,陛下爱信不信。”
姬洹冷冷地看着余青离去的背影,身侧五指微微攥紧,沉默半晌后,终究还是将桌上的信封拆开来。
他略为扫过几眼,面无表情的将信封塞进了怀里。
姬洹刚回到客栈便看到守在门口的王公公急忙赶来:“陛下怎么也不说一声声就走了,害得奴才担心了半天。”
姬洹朝他看去一眼:“少说废话,现在立马去调一支军队来。”
“陛下这是要——”王公公话还没说完,看到姬洹不太好的脸色后,立马恭敬道;“奴才这便吩咐下去。”
姬洹径直朝着回房的方向走去。
姬洹一把推开了房门。
房中是温桦和昨晚抚琴的那个姑娘。
温桦看到他后微微一愣,继而笑着道:“陛下看上去似乎情绪不太——”
还未等温桦说完,姬洹便往他脸上扇过一掌。
这一掌力气极大。
温桦抚上被扇一侧的脸愣了一愣,缓缓擦了擦嘴角溢出的丝血迹。
姬洹看着旁边被吓的退到桌角的姑娘,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放柔了声音道:“摇悦姑娘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是。”那姑娘看了一眼姬洹后,连忙推门离开。
屋里只剩温桦和姬洹二人。
两人面面相视着。
姬洹站在温桦面前率先开口道:“当年胡夫人和二皇子流落姬国时,是你瞒着朕暗中收留了他们?”
温桦闻言皱了皱眉。
“当年朕不顾百官劝说将你一个温家的庶子提拔为姬国的大将军。”姬洹话音一顿,微微抬颚一笑,似是讥讽道:“朕还记得,当年封你为大将军时,你跪在大殿上口口声声道要忠君。”
“出了宫门却又私下将二皇子和胡夫人收留在府上,与姜国二皇子早有来往。”
“怪不得,怪不得——”姬洹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他想起封温桦为大将军的那天,温府专门为此置办了酒席庆贺,那时姬洹刚称帝不久,想着与温桦一向交好,便偷偷摆脱了侍卫,独自一人去寻温桦。
在温桦门前敲了许久仍不见有人来开门,正打算直接推门而入时,温桦突然开了门,目光闪烁地看着面前的姬洹道:“陛下怎么来了?”
姬洹冲他一笑:“来为你庆贺。”
温桦用身子挡在门前,似乎没有让姬洹进去的意思,他只是礼貌的一笑,有些生疏道:“多谢陛下,只是臣还有些事——”
“怎么了吗——”屋内突然有人出声道。
姬洹愣了愣看着温桦道:“你屋里还有人?”
温桦抓着门框的手一紧,笑了笑解释道:“朋友。”
姬洹当时还真就这么信以为真了。
温桦一言不发地看着低声笑着的姬洹,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听到姬洹用极轻的声音道:“温桦,朕也想信你,可是你让朕如何信你?”
“通敌叛国是你,想要刺杀朕谋权篡位的也是你。”
“朕该如何信你?”
“你自幼伴朕身旁多年,朕也并非无情无义之人。”
“朕早已视为你为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