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查华瑞昨晚的行动轨迹，就要跟‘老地方’接触，卖那玩意儿的人可都不好惹。”
路垚有点担心，这个案子牵扯的面比他想象中还要广，原本以为冯毅那边已经够麻烦了，谁知道还牵扯个“老地方”来。
这种地下组织卖的又是明面上禁止的东西，参与的人不说穷凶极恶，至少也是把命系在裤腰带上，真触动到这部分利益，怕是很难收场。
乔楚生看他愁眉不展，便扬起下巴：“在上海滩没有我乔老四不好惹的人。”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老地方’。”路垚往外走了两步，又神神道道地倒退回来，“对了，还得让尸检那边再做详细点，看看秋水呼吸道是否有尼古丁残留。”
“你怀疑他也碰烟？”
“不是。”路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没好气地说，“你跟在我身边就成，别老瞎想，以你的智商很难想得对。”
“你说谁智商不行？”
乔楚生一把圈住路垚的脖子，把人压在自己手下，半推半搡离开审讯室。
华瑞说的“老地方”就在金门大街最繁华的一段。
“还真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这些人胆子挺大，在这条街搞买卖。”路垚四处张望，周围摊贩和百姓热闹得很。
乔楚生看向路垚：“胆子不大就不敢做这买卖了，走吧，进去看看。”
为了方便，乔楚生换上便衣，不过他这张脸在整个上海滩早就混熟了，但凡有点阅历的人都认得出他。
顶多只能糊弄门口的守卫。
巡捕房其余人都在附近守着，一旦接收到信号，就会冲进去，以免他俩发生意外。
伪装成豆腐坊的烟点，这会儿还有人在里面买豆腐，路垚和乔楚生长得高大英俊，穿着打扮也跟普通百姓不一样，里边儿望哨的人立即注意到他们。
“有猎犬，收摊。”暗号一出，有人匆忙跑去后院。
乔楚生和路垚装模作样选豆腐，又借机跟前院的人聊了几句，路垚最擅长跟人胡诌，几下把人唬住，乔楚生就趁机去了后院。
望哨的人这才认出乔楚生，连忙撤走。
乔楚生立即捕捉到一晃而过的人影，眼神锁定的同时脚下生风追上去，轮身手，望哨人绝对不是乔楚生的对手，几下就被追到。
“你、你想干什么？”老于一脸仓惶。
乔楚生拎着他的衣领，低声问：“你们老大在哪？让他出来见我。”
“四爷，外头跟您朋友说话的那就是我的老大，您要找找他去。”
“我说的，是另一个老大。你们这院子一股怪味，做了什么勾当，你自己心里也有数。我不想跟你废话。”
老于扑通一声跪下：“四爷，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这老东西故意提高音量，让同伴警觉。
但他低估了乔楚生的敏锐力，打草惊蛇，蛇还没撤退，就被乔楚生全部拦截。
“你们在这里修了地下室？”乔楚生笑了笑，他走向水缸。
老于一看马上就要别发现，一个激灵站起来，朝乔楚生扑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乔楚生一脚飞踢，那人还没碰到乔楚生就被踢飞，而后撞到墙壁再跌落在地。
乔楚生气定神闲，一把将水缸挪开。
果然，是一个隐蔽的入口。
他想也没想，直接跳下去，里面有点黑，但并不算太高，对他而言跳下去也很稳当。
顺着里面嘈杂的声音走过去，大概四五米之后渐渐有了光线，但也只是刚好能看清路的亮度，迎面来个人都不定能看出长什么样。
乔楚生手里没有任何武器，就这么大摇大摆往前走，越是往里，烟味越是浓重。
通过冗长的甬道，到达类似房间的地方，这里曾经是富贵人家的地牢，宽敞，摆放了两排桌椅，上面还有人半躺着，抽着水烟。
烟雾缭绕，神色迷幻。
乔楚生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就眉头紧锁，能走的人早跑了，只剩下这么云里雾里的烟鬼还在逍遥。
“碰！”
一声枪响，惊得烟鬼们弹坐而起，但饶是这样，他们也没有扔开手中的烟枪。
乔楚生提高音量：“全部给我抱头蹲下，不听话的，爷就赏你们一颗子弹。”
烟鬼们像是猛地从梦中醒来，赶紧照做，没一会儿就蹲了一排。
人不算多，但个个都跟鬼一样。
乔楚生走了一圈，除了抽烟的，没有发现别的人，这里一定有别的出口，那些人全都跑了。
乔楚生把这些烟鬼全部像赶鸭子一样往外赶，正好这时候巡捕房的人也来了，他就把人全部转交：“都给我带回去好好审问。”
“是！长官！”
乔楚生从地窖出来，看路垚脸上不知道怎么多了一条血痕，顿时眼神一凝。
“怎么弄伤的？”乔楚生问得严肃，满是压迫感。
路垚用手背碰了碰伤口旁边的皮肤，朝乔楚生半是抱怨半是撒娇说：“还不都是你一个人跑下去了，留我一个人在前院，不过幸好我跑得快，没被刀口子划伤。”
“还没被划伤？那你脸上伤口怎么来的？”
提起这茬，路垚有点不想说。
旁边巡捕房一个叫刘胜的人笑呵呵说：“长官，您是不知道，路先生是被兄弟们冲进来的时候吓着了，一不小心摔了跤，这才把脸给擦伤。”
说着，刘胜没忍住又笑了几声：“您是没看到啊，路先生当时摔得多搞笑，就面朝着我们，扑通一声倒下，双手……”
“很好笑？”乔楚生声音冷下来，打断刘胜的嘲笑。
刘胜不敢再笑，立即站直：“不好笑。”
“你们先把底下的人带回去，赵家院子埋伏的人有收获了吗？”
“回长官，如路先生所料，地下室的第二出口就是赵家废弃了的院子，人全部落网。”刘胜正经起来声音也十分高亢。
路垚脸上无光，全程没好意思抬起头来，就怕乔楚生听了也跟着笑。
可乔楚生没有。
非但没跟着笑话他，反而厉声阻止手底下的人。
“委屈了？”乔楚生微微躬身凑到他面前，再仰头看他。
一个低着头，一个仰着面，正好无处可逃。
路垚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我本来就不太会打架。”
“这有什么，我是会打架，但我不会破案呐。咱俩搭伙正好，你说是不是？”乔楚生揽着他肩膀，“行了你，这点小事，有什么可在意的，跟哥去医院一趟。”
“去医院干什么？”
“给你处理伤口啊，这要是毁容了岂不是可惜。”
全程围观的刘胜：长官，你可得去快点，要不然到医院的时候伤口都痊愈了。
就那么一条缝，跟乔楚生以前受过的伤比起来完全不够看，结果乔楚生这样紧张。
刘胜摇摇头：长官心海底针呐，是我们兄弟们不配。
路垚走了几步，又停下，一脸认真地问乔楚生：“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笑？这点伤口，还想去医院处理。”
“没有，受伤了就去医院，这很合理。”
乔楚生看他闹别扭，把人捞进怀里强行带着往外走：“行了你，去处理完还得回去审人。”
“我受了伤，还被你手下的人嘲笑，双重伤害……”
乔楚生无语：“行，医药费我出。”
“这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逼你。”
乔楚生把人塞进车里，自己则亲自开车，忽然来一句：“这么舍不得花钱，要不然你搬来我这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