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秋水，日上三竿了还不回来，该不会真出事儿了吧？”
锦华楼，张雪丽正在后院大门口张望。
很快，从街角跑来一个仆从身影，着急忙慌地到她面前。
“怎么样？”
“老板，什么都没问到，冯爷那边也没有消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跟人间蒸发一样。酒店那边还说，让我们别打听，这事儿上头有人管着。”
“人是咱们楼里出去的，钱还没结呢，就想让我别管？！”
张雪丽气得不行，一脚踹他：“个没用的东西，去了半晌就带回来这么句话，老娘白养你了。”
这边锦华楼笼罩着不安，那边巡捕房却是豁然开朗。
路垚抬起头，盯着华瑞仔细看。
乔楚生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刚才不还不敢看么，这是受刺激过头了？一个劲儿盯着人看。”
“别晃，再晃真相给晃没了。”路垚把他手挥开，继续盯着华瑞，心思万千。
与此同时，华瑞逐渐从犯瘾的疯狂中脱离，浑身仍在微微颤抖，不过眼神总算有了焦点。
他抬起头，额头上地冷汗顺着脸部线条往下滚落，看上去苍白无力。
“什么时候开始的？”路垚开始审问。
华瑞反应慢，等了好长时间才理解到路垚在问什么，木讷开口：“我什么都不会说。”
路垚了然，每个坐在审讯桌对面的人都会有类似的过程，他不着急让对方先说，因为他的脑子足够聪明，很多事已经在脑海中连成确切的线。
嫌疑人的供词对他来说重要性不高，倒是对方的肢体反应，突袭发问情况下的条件反射，才是他搜集讯息的侧重点。
“你几分钟就能从犯瘾的急性表现中抽离出来，看来你的症状不算严重，碰那东西的时间不长。也或许是你身上没那么多钱，所以抽得比较克制。”
华瑞有了一定反应。
路垚继续说：“你知道秋水死了吗？”
华瑞浑身颤抖更加明显：“他、他竟然死了？”
“根据推断，是昨晚凌晨前后死的，那个时候你人在哪？”
“我……我昨晚被赶出锦华楼之后，就去了‘老地方’，一直呆到刚才，有人来抓捕我。”
说完，华瑞又追着问：“秋水是不是被姓冯的弄死的？不，应该说是被张雪丽那个贱女人害死的！她总是让秋水出去给人唱戏，说白了就是去卖笑脸，有时候还会吃点亏。秋水生得秀气，才会被这样对待……你们抓住那个姓冯的没有，昨晚秋水就是被送去陪他了！”
路垚看向华瑞，他发问的时候手指总僵直着，看上去有些奇怪。
路垚又问：“秋水生前经常遇到类似冯爷这种事？”
“很多。”华瑞说得咬牙切齿，“没几个人是真心想听他唱曲儿，都是冲着他人去的。”
“那你知不知道秋水有过敏症？”
华瑞愣了几秒：“没听他说过。”
“行，秋水的事就问到这，接下来我们说说你口中的‘老地方’具体位置在哪。”
对于秋水的事，路垚只问了几句，后面全在盘问华瑞从哪得来的烟，又以烟瘾为由把华瑞扣下。
底下的人把华瑞带走后，路垚对乔楚生说：“把冯冯毅了吧，别让白老大难做。”
这小子还知道体贴一回。
乔楚生摆摆手：“他要是真犯了事儿，没人会保他，你只管按照你的判断来，不用给我留面儿。”
“不是，目前来看，除了想揍我这一点以外，冯毅的确没有被关起来的必要。”
“之前不是说他牵扯到另一件案子？”
路垚没好气地说：“说你笨你还真就蠢给我看了，乔楚生咱俩认识这么久你怎么就没被感染着变聪明点……”
话音在乔楚生警告的眼神中逐渐微弱。
路垚赶在被揍之前话音一转：“牵扯牵扯，又不是真犯事儿，把他放出去，才能把背后的线索引出来。”
“按你说的办。”
有路垚在，乔楚生一般不带脑子上班。
这一点乔楚生自己也发现了，虽然他是个粗人，但也不是真有那么蠢，就是觉得每次跟路垚待在一块儿不用动脑子的感觉挺好。
反正他再聪明，也达不到路垚的水准，倒不如省省力气。
“乔楚生，你去锦华楼是赏曲还是赏人？”路垚没由来地冒了一句。
还挺严肃。
乔楚生轻笑：“哪样漂亮就赏哪样，不挑。”
“你该不会也点过……吧？”
“没试过。”
路垚暗自松了口气，露出几分窃喜：“那今晚咱们就试试。”
“没钱。”
“可你都说好要请我听曲了。”
乔楚生正色解释：“那是请你去锦华楼听，不是点人上门，你知道要从锦华楼叫一个角儿出来唱一次需要多少大洋么？”
“多少？”
乔楚生比了个数字，路垚立马惊呼：“他们怎么不去抢！这个数……生哥，你看我这资质现在去学柳活儿还来得及吗？”
乔楚生被他逗笑了，一句“生哥”比什么好话都顺耳，他无奈摇头：“你要能重新投一次胎兴许能成。要不然待会我们过去，我就把你卖给锦华楼，你可以给客人们拉小提琴啊。”
乔楚生想到白幼宁跟他吐槽路垚的小提琴拉得多刺耳，白幼宁形容那简直跟魔音绕耳有得一拼，让人听到一半就会筋脉寸断。
“我才不去，这些钱最后还不都是进了老板的兜，底下员工得到的只是零头。”
“行了你，说正事，刚才问了那么半天，有进展了吗？”
路垚点头：“华瑞几乎全程说谎，而且我发现，他跟秋水的关系并不如传闻中那么亲近，至少华瑞是有点看不上秋水的，也不对，其中还夹杂着那么一点点嫉妒心。”
“还有就是，他知道秋水有过敏症，而且多半是对尼古丁过敏，他昨晚不是第一次碰烟，以前肯定也弄过，秋水跟他住在一起，多少会受到刺激，那东西里面大量的尼古丁成分，或许曾经导致秋水发病。只不过华瑞不想让人知道他碰脏东西，秋水又很快恢复，他们谁也没跟外人提过。”
乔楚生皱眉：“这小子谎话连篇，会不会秋水的死跟他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