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车门狠狠关上,路垚一屁股坐到后座:“开车!”
很快,后排车门被打开,乔楚生钻入车内坐到他身边:“不等等我?”
“你这不是自己跟上了吗,用得着谁等。”
路垚看都不看他一眼,故意扭头看向车窗外,气鼓鼓的模样毫不掩饰,带着几分娇蛮。
是的,娇蛮。
乔楚生下意识联想到这个词,简直太适合路垚生闷气的状态,忍不住笑着说:“你又在气什么?”
“气找不到嫌疑人不行吗!”
“这有什么难,我已经让人去搜查了,一有华瑞的消息就会立即出警抓捕。”
这并不是路垚生气的原因,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说:“锦华楼的小曲儿好听吗?”
乔楚生轻笑:“今晚过来听听不就知道了,我请你。”
“真的?”
“当真。”
小财迷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晴朗:“那得提前选好时间,看最精彩的一段。”
乔楚生没好气地说:“你这脾气,真是叫人捉摸不透。忙活一上午,要一起吃饭么?”
“你请客?”
宰牛都不带这样宰的。
乔楚生提起一口气,最终又默默放下,冲路垚点头:“我请,我请,算是给你的赔礼行吧?昨儿让你去牢房走了一趟,是我理亏。”
“说起这个,乔楚生,你昨天到底怎么回事,不帮我也就算了,还把我关起来!而且我昨天还生着病,你也太不人道了点!”路垚得了理,感觉腰板儿都挺直了不少。
“我是为你好。”
“乔探长,你为人好的方式够独特的……”
实在吵得慌,乔楚生伸手捂着他的嘴,路垚不肯乖乖闭嘴,挣扎着要从他手里逃脱,于是两个大男人幼稚地闹作一团,在后座你争我抢你拉我扯。
论力量,乔楚生处于绝对优势,但路垚不是他的敌人,他没法儿下狠手。
偏偏路垚疯起来就跟小蛮牛似的不讲道理没有章法,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不下。
乔楚生单手横在路垚面前,想把人按在座椅上,但路垚不肯,抱着他胳膊就是一口。
“唔!”
乔楚生一声闷哼,没想到这人还真的下得去口。
混乱告一段落,路垚意识到自己下口重了,怕乔楚生真生气,鬼使神差地添了口,当做安抚。
……
乔楚生彻底愣了。
他倒宁愿路垚狠下心咬自己,而不是刚咬一口又来安抚他,刚才被划过的触感太过深刻,如同被轻微电流触碰,麻感直冲脊柱。
情况有点糟糕。
路垚仍旧抱着他的胳膊,见他没动静了,回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他:“我跟你闹着玩儿,不是故意要咬伤你。”
“我知道。”
“那……你生气吗?”路垚眨巴眨巴眼睛。
对着这样一双眼睛,谁还能气得起来?
乔楚生用另一只手盖住他的小脑袋,微微晃了晃:“不生气,我只是在思考要不要去医院打一针,预防狂犬……”
“乔楚生,你说我是狗?”
“我没说,你自己想歪了。”
路垚一把将他的胳膊甩开:“没咬破皮,用不着打针。”
两人闹了一路,一起吃了午饭,按照约定,这顿饭的确是乔楚生请的。
路垚一连蹭吃两顿,心情十分美好,走出饭店的时候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那惬意模样还真有几分小狐狸的气质。
“饭吃完了,继续办案。”路垚美滋滋晒了会儿太阳,回头冲乔楚生说,“那个冯爷没有嫌疑了,但我怀疑他跟另一件案子有牵扯,所以放不放人,还是由你决定。”
“什么案子?”
就在这个时候,萨利姆急匆匆出现:“报告长官,找到华瑞了!”
路垚立即做出反应:“人在哪儿,带去巡捕房了吗?”
“正在送押的路上,我先来通知长官。”
“好,我们回巡捕房。”
乔楚生皱了皱眉,跟上去。
巡捕房内情况不容乐观,华瑞人是被带来了,但显然神智不太正常,整个人跟疯了似的胡乱挣扎,不断发出嘶吼,就算双手被铐起来也无法限制他的动作。
还没进入审讯室,乔楚生就把路垚拦在外面。
“怎么了?”路垚一心想审问华瑞。
乔楚生对他轻轻摇头示意他先等一等再进去,然后厉声对萨利姆说:“该怎么制服一个烟鬼,还需要我亲自教你们吗?给你们五分钟,把人控制住。”
屋子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伴随着华瑞的凄厉惨叫,听得人心慌慌。
路垚脸色不太好看。
乔楚生知道他不喜欢这种场面,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人往外面带。
一直到走出一段距离,才终于听不到华瑞的惨叫声。
路垚说:“我以为租界里会比较太平,没想到还是有人抽那个。”
乔楚生无奈一笑:“有些东西只要有利益,就很难完全杜绝,总有人愿意为了高收益而去冒高风险。而且藏得深,很难连根拔起。”
“华瑞只是锦华楼的一个伙计,他哪儿来的钱碰烟?”
乔楚生说:“等会儿进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只是,犯烟瘾的人会比较狰狞,你得先做好准备再进去。”
“放心,我又不是温室里的娇花,什么都怕。”
嘴上说得硬气,但路垚自己心里清楚,在这方面他的确有一定的障碍,看不得血腥场面,也无法忽视暴力画面,他对这些东西有所畏惧,甚至听到华瑞惨叫怒吼都让他心跳加速。
但更重要的是要找到真相。
路垚把手放在兜里,悄悄捏成拳,往审讯室走的时候,还有些紧绷。
这一次,乔楚生走在前头,进去的时候华瑞已经被五花大绑跟个粽子似的扔在审讯桌对面。
刚犯过烟瘾闹腾一阵,华瑞整个人神色恍惚,对周围的一切反应迟缓,如同一个破布娃娃。
乔楚生皱了皱眉:“这样能问出什么来?”
路垚抿唇:“先试试。”
从进入审讯室开始,路垚就没有正眼瞧过华瑞一眼,完全不想多看一眼对方非人哉的狼狈模样。
烟。
路垚像是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