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都送上去了?”
冯毅坐在车里,手里夹着雪茄。
有人站在车边回应:“是的,全部按照冯爷您的吩咐把东西放进了他的病房,只不过,还是跟之前一样,门口的人说了,没有乔楚生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这个乔楚生,好大的官威。”
“那冯爷,需不需要跟白老大打个招呼?”
冯毅瞬间暴躁:“你是不是脑残啊?这是我跟路垚之间的事儿,跟白老大有个屁相关。”
他巴不得瞒着白老大,最好能从路垚这就封口。
“是是是,小的愚昧,说错话了,冯爷息怒。”
“算了,一群废物!跟你们说了也不明白,走,回酒店去。”
轿车慢慢驶离医院。
楼上路垚看了那堆贵重礼物好一会儿,又冲白幼宁扬了扬下巴:“诶白幼宁,我这儿有个独家报道,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独家报道,你说受伤住院呐?”
“不是,跟冯毅相关的。”
白幼宁猛然想起:“啊,光忙着在医院照顾你,我居然忘记交稿子了,之前冯毅跟秋水的八卦我还没来得及登刊!”
“听说报社新来的主编很严格,我好几天没有搭理他们了,他们那边也没动静,该不会被他们辞掉了吧?”
路垚看她神神道道的,赶忙抢话:“之前没交稿无所谓,现在补上呗,过来,我给你讲一个独家。你要是拿到这个消息,我保证你不会被你的主编开除。”
“什么?”
“啧,你先过来。”
白幼宁狐疑地靠拢他:“说话就说话,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路垚没好气地揪住她的脸颊:“你听着啊!”
陆垚附在白幼宁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只见白幼宁惊呼:“你说的都是真的?”
看路垚点头,她又问:“去那证据在哪?我好歹得拍张照。”
“那你得去巡捕房一趟,东西全都收缴在巡捕房呢。”
“好,那我现在就去。”
白幼宁站起来:“可我要是走了,你不就是一个人在医院里吗?算了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
“不是一个人啊,你看门口那两排人,你走一时半会儿不会影响我。”
白幼宁皱眉:“三土,你该不会是想把我支开吧?”
被戳中心思,路垚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怎么可能,这可是个独家消息,要不然你以为冯毅干嘛给我送礼?”
“好,我去去就来。”
白幼宁一走,路垚掀开被子摸索着慢慢下床,上一次之后,白幼宁就把轮椅放在病房里,正好方便他下地。
“路先生,你不能出去。”门口的守卫左右一边一个,见他出来,立即上前阻拦。
“我要下楼透透气。”路垚看着走廊上满满当当的两排人,心里有点发怵。
这个乔楚生也太夸张了,派这么多人过来!
“您还是就待在病房里吧,别叫兄弟们难做。”
“我要下楼透透气!我不想再说第三遍,医生都说了我要尽量多接触新鲜空气,这样伤口才能好得快,耽误了恢复,你们赔得起吗?”
“这……”
“这什么那什么?你们要是觉得不放心,大可全都跟我一起下楼。”
于是路垚就这样大摇大摆离开病房。
他不怕有人跟着,只要到了楼下,他就有办法甩开这些人,论脑子,这些人加在一起也拼不过他。
很快,路垚就甩开这些人,顺利从医院离开。
可他坐着轮椅,非常不方便。
乔楚生安排的人都不是傻子,要是他不快点从这里离开,可能就会被直接抓回病房。
但路垚不想。
他想见乔楚生!
乔楚生昨晚一个人有没有发作?会不会很难熬?
这些问题萦绕在路垚心里,迫使他急切地推动轮椅:“黄包车,这儿!”
好容易跌跌撞撞到了巡捕房,门口的人一看是他来了,调头就给乔楚生通报。
彼时乔楚生正拿着烟斗审问华瑞,只要华瑞认罪,这事儿就算了结,不过华瑞死咬着自己没杀人,弄得乔楚生格外烦躁。
正僵持着,接到消息说路垚从医院跑到巡捕房了,乔楚生心里一急,忙站起来:“找人把他送回去。”
“是。”
“小心他腿上的伤。”
“长官,路先生闯进来了,说要是你不出去见他,他就一住在门口等。”
乔楚生面不改色:“把人直接绑回去。”
“可是路先生不配合,兄弟们又都是粗人,万一给他弄伤了,或是碰到伤口……”
乔楚生双手叉腰,顶着牙齿说:“你们一个二个连他都搞不定,也就别来巡捕房做事了。”
路垚其实挺怂的。
门口挂着槍的两个人,让他不敢轻易往里闯。
但他也不想就这么离开。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见到乔楚生!
只要巡捕房的人把他抓起来送回医院,就说明乔楚生人在里面,都是乔楚生下的命令。
他要等。
过了好一会儿,巡捕房都很安静,有人出来传消息:“路先生您回医院吧,我们长官不在巡捕房。”
“不走,我等他回来。”
乔楚生没等到,反而等到了白幼宁。
“三土,我刚从报社回来就听说你从医院跑了,你怎么这么不顾惜自己!”
路垚捂了捂耳朵:“我有事过来找乔楚生,本来几分钟就能搞定,但是他们不让我进去,就拖到现在。”
“你们都守在门口干什么!”白幼宁站在路垚身后,双手抓着轮椅。
路垚也有些惊慌:“诶白幼宁你别动我呀,我要进去!”
白幼宁抬眼往上看了看:“没听到吗,路垚说要进去,我也要进去,你们还不赶紧让路!”
他们敢拦路垚,却不敢拦白幼宁。
路垚顺利跟白幼宁一起进入巡捕房,但办公室没人,路垚又找去审讯室。
还是没人。
“可能真的不在吧。”白幼宁想劝路垚回医院。
路垚用手摸了摸审讯桌桌面,还有些温热,说明人刚刚还在。
他说:“白幼宁,你了解乔楚生吗?”
白幼宁有些莫名:“啊?干嘛突然这么问?”
“他习惯什么都瞒在心里,尤其是痛苦的事情总选择一人承担。”
路垚仰头,感觉眼睛有些湿润,继续沉声说:“可现在不一样了,我站在他的身边,他瞒不住我。”
白幼宁抿了抿唇:“三土,你变了。”
“是么?可能是中槍之后,心境发生变化了吧。”
路垚眼前闪过乔楚生捡起烟槍的画面,其实之前他一直没觉得自己跟乔楚生有这么深的交情。
虽然他从来不说,可路垚知道,乔楚生是有傲骨的人,就算真有一天落入敌手,他被打断骨头也不会求饶。
可是那天——
乔楚生落魄捡起烟槍,几乎急切地猛抽完一杆烟,只是想让张雪丽不要杀路垚。
那画面,伴随着左腿的剧烈疼痛,让路垚永生难忘。
“三土,我们回去吧,既然见不到人我们就先回医院,你需要卧床休息。”白幼宁看着路垚,心疼不已。
路垚没有抬头,转而大喊:“乔楚生,我知道你就在这里,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
“小爷给你十秒钟,要是不出来,以后你好了也别想见我!”
如果世界上一定要有一个人懂他,乔楚生希望这个人是路垚,而老天很眷顾他,路垚的确做到了。
最开始,他以为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
他清楚自己这一辈子注定抓不住任何东西,但路垚主动站在他身边,说着要陪伴。
乔楚生看着路垚,连日地沉重心情似乎好受了点,正想站出去回应他,就听见一阵风风火火的叫喊声。
“出事儿了,出事儿了!”
“冯爷那边带人杀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