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毅的车队就停在巡捕房门口,而他的人则将巡捕房大门口团团包围。
“你们要干什么?这里可是巡捕房!”
冯毅从车上下来,扯着嗓子喊:“乔楚生,你给老子出来!”
“你要再不出来老子一颗炸弹炸了你这破巡捕房!”
“赶紧的,乔楚生!你要不是个孬种就麻溜另外!我数三声,一,二,三……”
“冯爷,您怎么来了。”
路垚坐在轮椅上,身后是白幼宁为他推轮椅。
冯毅一看到他,脸色又是一变:“都是因为你个小白脸,毁了老子的名声,来人呐,给我把他拿下!”
“我看究竟谁敢动他!”
白幼宁挡在路垚前面,板起脸,神色间跟白老大有几份相似。
冯毅扫了她一眼:“你又是哪儿来的?这不关你的事,给我滚开。”
“路垚的事就是我的事,想动他,先问问我手里的枪愿不愿意。”
白幼宁举起手枪,对着冯毅。
一瞬间,两方人都同时举起枪,随时要开火。
路垚一个头两个大,赶紧拉着白幼宁:“不是,你没必要跟他硬碰硬啊,把枪收起来。”
“我不收!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白幼宁一样可以保护你!”
说着,白幼宁又对冯毅大喊:“你敢动路垚,我就敢杀你,有本事放马过来。”
一个有勇无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白幼宁跟路垚哪儿能应付这场面?
乔楚生从巡捕房里走出来。
“哥,原来你真的在,怎么之前一直不肯出来?”白幼宁不自觉地放松许多。
只要有乔楚生在,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能安心。
乔楚生在路垚左手边站定:“幼宁,把枪收起来。”
“好。”白幼宁照做。
紧接着,乔楚生又问:“冯爷,不知你这般大闹巡捕房,所为何事?”
“哼,那你要问问你旁边的那位做了什么好事!”冯毅一脸快气疯了的表情,恨不得把路垚皮给扒了。
路垚有些心虚地扯了扯乔楚生的衣摆,小声说:“那什么……我让白幼宁把他盗窃文物的事儿登报了,加急的那种。”
这会儿印好的报纸应该快传遍大街小巷了。
乔楚生低头看他一眼,然后对冯毅说:“既然是我的人惹冯爷恼怒,我理应给冯爷一个交代,不如冯爷进来坐着再聊?”
“我要是进去了还能出的来吗?”
冯毅把玩手槍,狠声说:“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现在我只要路垚,把人给我什么都好说。”
“要是我不给呢?”乔楚生收起笑意。
冯毅未曾察觉他神色变化,自顾自说:“那我就踏平你们巡捕房,不就是一个白老大吗,还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了是吧?都给我冲你把路垚给我活捉了。”
同时,乔楚生也高声呼喝:“冯毅涉嫌盗窃文物,将他给我抓起来。”
“姓乔的,你TM张口胡来,老子没偷东西!”
“人赃并获,休得狡辩。”
冯毅怒上心头:“mua的,跟你说不清楚,今儿我一定要活捉路垚!”
“等等!”路垚大喊一声,“别着急打!我有话要说!”
该说什么?
怎样才能阻止这场混战?
路垚的大脑飞速运转。
他眼睛左右转动一圈,灵光一闪——有了!
路垚看向冯毅:“我可以解释登报一事!”
“老子不想听!”
路垚又说:“就算你在租界外面多厉害,你也只带了这么一队人进租界,要真的跟白老大杠上了,你绝对吃亏。现在,这里一个白老大的亲生女儿,一个白老大的义子,误伤了哪一个都是得罪白老大。”
“不如我们心平气和,坐下来慢慢聊?”
乔楚生也说:“打就打,看看是他们这点人多,还是我们巡捕房的槍弹多!”
有人靠在冯毅耳边说:“冯爷,咱人手没有对方多啊,三思。”
“滚!没骨头的东西!”
路垚提议:“要是冯爷担心巡捕房有诈,那我们就随便选个地方细聊,双方都各带一队人过去。”
冯毅冷静下来,闷声答应:“好!”
地点定在巡捕房附近的小铺子里,冯毅跟路垚面对面坐着。
路垚被他满身戾气吓到,默默往乔楚生身边挪了挪。
“有屁快放!”冯毅提醒他们。
路垚说:“你听我解释,登报其实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冯毅作势要揍人。
乔楚生和白幼宁一左一右同时伸手拍桌,提醒冯毅。
冯毅坐回去:“都说了老子没有偷东西。”
“可那些文物的确在冯爷手里,比如您戴着的红玉扳指,就是其中一件。而且还有一部分人走漏了风声。”路垚安心许多,说话更有条理。
“你!”
冯毅恨恨说:“我就知道你这么聪明肯定会猜到,所以早早的让人给你备了礼品,结果你二话不说还是把这事捅出去了。”
“因为我是个合法公民,我有义务……”
“屁的义务!那你把礼物全还给我!”冯毅嗓门特别大,朝路垚伸出手,“收了老子的礼物,转头就把老子卖了,没见过这么打交道的人。”
“你收了他的礼?”乔楚生眼神阴沉沉的,含着几分质问。
路垚悻悻一笑:“是收了一点点……”
“退了。”
“我不……”路垚硬气不起来,但一想到要把那些东西退回,心都在滴血,“打个商量呗,怎么着也留一点?”
“我说,全退了。”乔楚生不退让。
路垚哼唧一声,扭头对冯毅说:“行了你,那些礼物还给你就是。就算没有我,你不也还是会走漏风声吗?每天招摇地把红扳指戴在手上,生怕别人瞧不见。”
“我这是顺水推舟给你做了个人情,结果你不领账还想杀了我。”
冯毅紧紧盯着路垚。
路垚装模作样挺起胸膛:“看什么?想揍我啊?”
“你小子还挺聪明。”
冯毅转怒为笑,把槍收起来,往后一靠:“行,那你算是误打误撞帮了我。”
“这不是误打误撞,我推测的。”
白幼宁不明白:“什么情况?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冯爷是好心。”
原来,冯毅手里的东西全是抢来的,且不是故意抢的,正巧撞上一群外国团伙盗取文物,冯毅一气之下直接把东西抢走。
这事儿他还不能直接传扬出去,更不能把文物主动上交,要不然那帮西方人就知道当时抢东西的人是他。
明面上他还得根这帮洋人做生意,真闹起来,他讨不了好处。
于是他故意漏财。
本来是想引起白老大那边的人注意,就可以顺势把这批东西上缴。
结果被华瑞中间插了一脚,把一些银锭给卷跑了,洋gui子那边有人就盯上他,打算私下找他又抢回去。
这里说好听点收法租界,说难听点就是他们洋人作威作福的地儿,冯毅从外地过来,带的人手再多,也不够跟他们硬抗的。
路垚把文物登报,直接把消息铺开,文物就能按规矩上缴,而不是人不知鬼不觉地被那群野蛮人掠夺破坏。
“那你刚才弄那么大阵仗干什么?”白幼宁还是不信,“动刀动枪,我还以为你真要杀了路垚。”
路垚心想其实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还以为之前猜错了冯毅送礼的意思。
不过好在他反应快。
配合着演了一出好戏。
这样一来,冯毅就把他们全摘出去,一个人扛下洋人那边的施压。
路垚顶多算是路见不平找回文物的英雄,洋人没法拿理由为难他。
而冯毅,压力就大了。
“哼,本来我来租界也没有要做生意的打算,我就是来找白老大谈些事情,你们这些小鬼……算是聪明,帮了我一个大忙。”
冯毅看向路垚:“尤其是这位,聪明绝顶。冯某明日就要离开上海,不知道能否邀请路先生今晚到酒店一聚?”
晚上,酒店?
他们三个不由想起死在冯毅床上的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