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生一回头看到路垚用手捂着眼睛，手指分开一条缝隙，将看未看的模样，觉着好笑。
他走到路垚身边，把他手扒拉下去：“又来，害羞什么？”
“通常来说耍流氓的人不会害羞，看得人会感到比较羞耻。”
“是么？那下次可以让你试试，看我会不会不好意思。”
路垚连忙转身：“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喜欢秀好不好，以后改口叫你乔流氓好了，走了，查案去。”
路垚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软乎乎的，还真没办法秀。
南洋女学在租界的最南边，是刚建立没多久的女校，平时都是封闭式管理，围墙围了一圈，有两个门可以出去，分别是南门和北门。
一个在宿舍楼旁边，一个在实验楼旁边。
在路垚他们来之前，就已经有巡捕房的人过来盘查过，两道门的门卫都说没看到那三个学生出去。
按照失踪顺序，分别是张之琳、徐青青和林薇，分别住在不同的宿舍，听说平时也没有任何往来。
而且，她们都是不同老师的助教，也就是说，她们名义上是女学的学生，但其实是能从学校领工资的。
“路侦探！”
阮芳抱着课本，看到路垚后小跑过来：“这是你让我准备的，她们的寝室号跟室友名单。”
路垚接过名单道了声谢。
阮芳正盯着乔楚生看，路垚发现她视线方向不对，顺着看过去。
路垚嗤笑：“乔探长，不做个自我介绍？”
“我认识乔探长的！”阮芳眼中闪着光芒，兴奋地说，“以前上海滩令人闻风丧胆的乔四爷，现在是租界巡捕房的乔探长。果然跟传闻中一样英俊潇洒。”
路垚偷偷翻了个小白眼：“就他，英俊潇洒？小妹妹，你别被这个假象骗了，这个人在家里都不洗脸刮胡子的，可邋遢了。”
阮芳回头冲路垚说：“那也很有男人味呀！”
旁边有好些女学生聚集过来，似乎被这两个年轻帅气的人吸引目光，关键是，他们两个个子都高，站在一堆女学生中，特别显眼。
“好了，查案才是正经，我们去宿舍楼。”乔楚生拍拍路垚，抚平他即将炸起来的毛。
路垚怒了怒嘴，跟上乔楚生的步伐：“诶，你下次能不能别摸我头发？发型都被你毁了。”
“看你表现。”
“乔楚生，你走错方向了。”
路垚拉着乔楚生胳膊把人带回来，一心往宿舍楼走，没看到乔楚生嘴角上扬的弧度和眼里浓得化不开的蜜意。
206宿舍。
三个短发女生有些忐忑地打开门，看到路垚和乔楚生，似乎放松了些。
“徐青青是住在这里？”路垚走进去。
“是。”
“你们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吗？”
“就是前天晚上，她回来过一趟，但拿了个木盒子很快就走了。”
路垚继续追问：“当晚没有回来？”
“没有。”
“你们说的小盒子长什么样？能详细描述吗？”
其中一个圆脸女生站出来：“我可以画出来。”
路垚笑了：“学绘画的？很厉害。”
圆脸女生有些害羞，红着脸点头：“只学了两年，还没有很厉害。”
路垚给她让开位置，女学生坐在窗台边上，快速动笔。
等待画作的时间，路垚在徐青青的铺位上查看一番，他没有翻动任何东西，只是观察上面的痕迹。
东西整洁，床上放着一张计划单，前面两排全用红墨水勾画过表示已完成，日期停留在六天前，也就是张之琳失踪的那天。
路垚在枕头旁边看到一串金丝串联琉璃珠做的手链，那串手链价值不低，徐青青却没有带走，而是带走木盒子。
要么木盒子对她来说非常重要，要么，里面有更值钱的东西。
“你们平时跟徐青青关系如何？”
“这……她平时比较孤僻，除了晚上睡觉都不怎么回宿舍，所以我们跟她亲近不起来。”
路垚了然，这跟他猜测的一样。
徐青青性格内敛，成绩优异，家里没有别的亲人，一个人住在女学里，平时少有人际往来。
“那你们知不知道两年前跳楼自杀的红衣女孩？”
路垚这问题一出来，屋子里陷入短暂静谧，正在收尾的圆脸姑娘也停下画笔，欲言又止。
“路侦探，难道真的是她回来索命了吗？”
“说不定。”
“嘭！”
“啊！”
不知道哪个宿舍的门被风吹上，几个女学生吓得失声尖叫，往乔楚生身边躲。
忽然被孤立的路垚左右看看，有些无语：“我说你们，怎么都往他身边躲？”
“乔探长看上去很能打，跟着他，安全。”
路垚拍拍自己胳膊：“我好歹爷这么高个子，你们不觉得我也很可靠吗？”
“没有。”
“你们……算了，我不跟小孩子计较。”
乔楚生摸了摸鼻子，趁机偷笑。
“我画好了。”
路垚回头看圆脸女孩，看到画纸上的木盒子皱了皱眉：“这东西，看上去没有太大的特别之处。”
市面上很常见的木盒子，有些人家会拿来当梳妆盒，不过路垚觉得有些素了。
他把画纸带走，然后又去张之琳宿舍盘问，阮芳跟张之琳一个宿舍，其余两个室友说的内容跟她差不太多。
最后就是林薇，在最高的一层楼501。
再上面就是天台了。
路垚抬头看了眼楼顶支出来的挡雨板，问她们：“你们的挡雨板什么时候坏的？”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最终推了中间一个人出来回答。
“两年前就坏了……”女学生声音在抖，似乎想到恐怖的事情，“就是，就是那个红衣女孩跳楼的时候，碰坏的。当时她把绳子固定在天台的栏杆上，另一头绕圈绑着自己脖子，往下跳的时候，绳索把这一块……”
“你别说了。”旁边地女生怕得不行，拉着她胳膊。
从宿舍楼出来，路垚又抬头看了看天台。
整个传言都是围绕跳楼的红衣女孩赵玉莹产生，他觉得，或许可以从两年前的跳楼事件查起。
“跳楼自杀的案子会有档案吗？”路垚问。
乔楚生点头：“应该会有，我让人去调。”
“探长，之前就找到了。”刘胜从旁边冒出来，身边还跟了个人。
乔楚生皱眉：“你怎么把长生带来了？”
“探长，是我自己要跟来的，这些都是当年赵玉莹自杀记录的档案。”
刘胜丝毫没察觉到气氛不对，跟献殷勤似的开口：“长生小兄弟脑袋瓜可聪明了，之前就一直说赵玉莹的档案有用，自己跑去从一大堆废文件里找出来这么一份，还有当时的报纸！”
路垚接过档案，翻开后想起自己看不了这种密密麻麻的字，又扔给乔楚生，没好气地说：“你招的人，还挺聪明。”
乔楚生挑眉，表示认同，然后给他念档案上的内容。
赵玉莹，17岁，死于颈椎断裂。
由于她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跳楼，大家都看得清楚，她没有被人推搡，也没有人教唆，所以案子以自杀结案。
还有当年的报纸。
“这女孩儿对自己也太狠了，上吊就上吊，非要穿红裙子从楼上跳下来把自己勒死，搞得这么恐怖。”刘胜搓了搓胳膊，问乔楚生，“探长，该不会真是诅咒吧？”
“真是诅咒为什么两年之后才起效？它是有休眠期么？”路垚无语。
乔楚生问：“那你怎么看？”
路垚笑笑：“依我看，今晚我们必须要在这里住一晚，看看所谓的红衣诅咒，到底是谁在故弄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