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再去审问老鸨!”看着王二胖滑稽的样子,林黑炭忍不住笑了,感觉心头积压已久的苦闷也缓和了不少。
“走!”王二胖咬着牙,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到了地牢,林黑炭并未提审老鸨,而是将两个护院分别关到了两个监牢里,准备逐个击破。
林黑炭不着急审问,气定神闲地坐在地牢外边喝茶。
“黑炭,你在做什么?赶快审案呀?”王二胖见林黑炭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心里着急,忍不住催促道。
“不急,还不到时候。”林黑炭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又为自己添了一杯茶。
“好吧。”林黑炭这样做,总有他的理由,王二胖默默安慰自己。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林黑炭看时间差不多了,终于放下了茶杯,不紧不慢地走进关押第一个人的监牢之中。
“这坐牢的滋味如何?”林黑炭在护院面前站定,像是聊家常一般,随意问道。
“捕爷,这……自然是不怎么样。”护院坐在地上,双手交叠,拘谨地看着林黑炭。
“这里阴冷潮湿,又遍布蛇虫鼠蚁,自然是比不得家里舒适,只不过,能不能出去,还要看你的表现如何。”林黑炭打量着四周。
“捕爷,我是清白的,我只是奉命行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呀。”护院额角浸出汗珠,神情紧张。
“那我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可以放你出去,如何?”林黑炭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抬眸看向护院,唇角泛起笑意。
“捕爷,你说,只要小的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护院颇为滑头,虽然面上这么说,可心里却怀有一丝侥幸,毕竟自己所言是真是假,林黑炭又不知。
“只不过呢,你们有两个人,可是机会却只有一个,谁说的更加详实可信,机会便是谁的。”林黑炭似乎是看透了护院心中所想,双唇微启,明明是笑着的,那眼神却叫人如坠冰窟。
护院下意识地舔了舔下唇,刚要开口,林黑炭却是摆了摆手,又说道:“刚才那人已经招了,只不过……”林黑炭皱了皱眉,说到一半却是话锋一转,“第一个问题,怡翠阁有多少人失踪?与老鸨有没有关系?”
护院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到了嗓子眼,呼吸也急促起来,咽了咽口水,这才开口,“我说,我都说,事情是这样的……”
几句话问下来,护卫已是满身虚汗,手心冰凉。在担惊受怕中等了这么久,他的心理防线已然崩溃,很快便如竹筒倒豆子一样,将怡翠阁失踪过几人,她们是如何失踪的,老鸨又是如何隐瞒,全都交代清楚了。
林黑炭故技重施,又以同样的办法审问了第二人。
有了两人的证词,老鸨再无狡辩的余地,很快也招了。
将三人的证词一对比,出入不大,基本可以说明,这份证词是可信的。
“黑炭,你真是神了!”王二胖崇拜地看着林黑炭,忍不住对他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你利用他们彼此之间的猜疑和不信任,一下就把话全都套出来了!”现在王二胖明白林黑炭为何要拖延时间了,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
“不过,根据他们的证词,不算小桃,怡翠阁这三五年来,不过才失踪了两个人,可我们发现的无名尸体,已有四具之多。看两人的神情又不似作假,剩下的尸体,又是哪来的呢?是否和本案有关?”林黑炭皱眉沉思道。
“既然怡翠阁有人走失,会不会……别的青楼也有?”王二胖灵光一闪,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
“嗯,不排除这种可能,二胖,你去派人去周围走访一下,侧面打听,不要打草惊蛇。”林黑炭眼睛一亮,嗯了一声,沉吟道。
“那我便先走一步了。”王二胖拱了拱手,说走就走了,他是为数不多的心存正义的人,案子一天不破,他的心便一刻也不得安宁。
“捕爷,捕爷,是不是能放我出去了?我家里还有老人和儿女要养,没有我她们如何过得下去呀!捕爷,放了我吧!”
林黑炭正要走,尖锐的女声响起,回头一看,那日抓来的偷盗胭脂的贼人正将头卡在牢门之间的空隙里,伸着手召唤她。
差点把她给忘了。
林黑炭走了过去,凝眉看向妇人,“大牢之中,为何吵吵嚷嚷?”
“捕爷,我求你,放我出去吧,我再不回去,我的儿……”妇人低下头,眼睛飘忽,“还有我的女儿,都要饿死了。我保证日后定当洗心革面,再也不敢了。”妇人说着说着,已有些哽咽。
林黑炭狐疑地看着妇人,不为所动。她的话,能信几分?
“捕爷,我给你跪下了。”妇人说着,当真跪了下去,凄楚地望着林黑炭,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林黑炭虽然鄙视妇人恶劣的行径,但想到瘦弱的小小和她的弟弟,最终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看在小小的面子上,今日就放过你,若再有下次,决不轻饶!”林黑炭打开牢门,盯着妇人警告道。
“是是是,奴家再也不敢了,多谢捕爷大恩大德。”妇人喜极,不住地对林黑炭鞠躬作揖。
“谢我就不必了,日后对小小宽厚些,她还只是一个孩子。”想起小小蜡黄的脸,林黑炭便十分心疼。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那奴家就先走了。”妇人脸上带着谄媚的笑,从牢里退了出去,可一出衙门大门,脸上便又阴云密布,对着衙门的方向啐了一口,骂道:“不过一个小小捕头,呸,真当自己什么玩意儿啊。”
………………
“喂,小叫花子,赶快起来,这里是衙门大堂,不是你要饭的地方!”一个身着捕快制服的男子踢了角落里的小叫花子一脚,一脸嫌弃地呵斥道。
林黑炭刚到衙门,便看到了这一幕,不悦地柠起眉头,出声阻止道:“还只是个孩子,有必要如此吗?”
捕快听了林黑炭的声音,面色一讪,退到一旁,“林捕头,这小叫花子在这里,有碍风化。”
林黑炭并未理会他,而是看向脏兮兮的小乞丐,“你没事吧?”
咦?那瑟缩着躲在角落的身影,怎么如此眼熟?林黑炭定睛一看,黑瘦的身子,干枯稀疏的头发梳成两个羊角髻,那人不是小小又是谁?
“小小,你怎么在这里?”林黑炭连忙跑过去,一脸关切地将小小扶了起来,满脸皆是心疼之色。
小小瑟缩地躲了一下,“我……”小小昨夜在衙门外冻了一宿,脸色蜡黄,嘴唇青紫,双唇翕动着,还未说话,便已泣不成声,抽噎了一会儿才颤声道:“呜呜……我……我被娘赶……赶出来了……呜呜呜……”
“你怎么了?”小小的动作,没能逃过林河滩的法眼,她轻轻掀开小小的衣袖,却发现,上面满是伤痕,旧伤已经结了珈,新伤还在流血!
“该死!虎毒还不食子,她怎能……下得去手?”林黑炭感觉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了一样,不由得攥紧拳头,面露怒容,她心中后悔不迭,没有想到竟有如此狠心的母亲,昨日她就不该听信她的谗言将她放出去!
“我……我……”小小还想说些什么,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眼睛一翻,头一歪,便晕倒在了林黑炭怀里。
“小小,小小!”林黑炭吓得面色一变,轻轻晃了晃小小的身子,又伸手往她头上探去,“呀,好烫。”
说完之后,便背起小小,往李大夫的百草堂跑去。
………………
小小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抬眼望去,这里是哪里呢?床上挂着的是绛紫色的床幔,身上盖着的,是藕粉色的锦被。
这样漂亮柔软的被子,应该很贵吧,小小伸出小手摸了摸,滑溜溜的,和弟弟的一样。
小小心里想着,忍不住摸了又摸,原来,这样的被子盖着这么舒服,暖融融的,还带着淡淡的香气,像是躺在云朵里。盖惯了那一床补丁上官罗着补丁的破柳絮被子,小小忍不住将身子蜷缩起来,贪婪地享受着被簇拥的感觉。
“小小,你醒了,好点了吗?”林黑炭一直在旁边守着,见里面有了动静,掀开床幔查看小小的状况。
“嗯。”小小轻轻嗯了一声,见到林黑炭并不意外,在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嗯,已经不烧了,你刚才可吓死我了。”林黑炭摸了摸小小的额头,松了口气,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谢谢林捕头。”小小有些腼腆,声音很小,怯生生地看着林黑炭。
“没事,只是……你能跟我说说,你怎么会晕倒呢?”林黑炭心疼的看着小小凹进去的脸颊和无神的眼睛,心里颇不是滋味。
小小闻言皱了皱眉,怯怯地低下头,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