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槐还未来得及惊呼,迅疾被遏制了行动,被捂住口鼻,瞬间闻到了古怪的气息,似乎是药。
有古怪!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只闻了片刻,头脑便一阵昏沉,隐隐有失去意识的意思。
她不动声色地屏住呼吸,竭力防止自己昏迷过去。下迷药的人害怕生出意外,捂了许久才放开。
那三姑娘,终于安生了下来。
侍从将她带上马车,这和穆槐来时的可不是一辆,是提前备好的。
这里是人最多的京城,又恰逢节日,杀人后最不好处理,应先将人带远些,大人也是这个意思,也好毁尸灭迹,以绝后患。
吩咐的这差事,也没有那么难嘛。
他得意地咧开嘴,如同黑夜中露出的獠牙。
夜晚守城的将士懈怠,侍卫装作车夫,用早就准备好的言辞与证据,将守城人骗了过去。
一到了京郊,原本繁华的地段,便瞬间冷清下来。
又行了两个时辰,来到了计划中的地点。
是片乱坟岗,随意地立着几个土堆视为坟墓,更多的还是随意被抛掷的流浪汉。连个肯立碑的,都极少。在夜幕下,幽静阴沉。
不远处还有个人烟稀少的村落,据说这里最近还出了不好的传言,不过他只是来办差的,哪管得了这么多呢。
他没费多大劲,将女子从马车内抬了出来。她的身体可轻盈极了,比那些体态丰腴的地主女儿,强了不少。
她仍旧阖着杏眸,柳眉微蹙,神色安详。俨然不知即将到来的灾祸。
真是可惜,但也没法。
侍从抽出短刀,这东西最偏于携带了,如果要杀她,必须要近身。
迷药的效果不错,他能肯定,只要是全部吸入,睡到明早人也醒不来。
不用等到那时,马上就能永眠了。
穆槐的月白衣装,被夜幕染成幽蓝。这都夏末了,就算女儿家保守,但也多少裹上层纱衣散凉,这女的倒好,穿得还是和春秋时一样。
衣襟微微有些散乱,身上似乎散着别致的冷香。比那些青楼女子,反倒更添风韵。
本应立刻夺人性命,但侍从见她这副好模样,竟生出了些别的龌龊心思。
他很久没碰过女儿家了,仅仅接触一下,不算过分吧。
迟早都是见阎王,还不如满足自己一回遗憾!
这般想着,躯体与穆槐越发近了,她脸庞在月光下更显白皙精致,真是难得尤物。女子身上不知用了什么香,也好闻极了,忍不住想多闻些。
他目光贪恋,这样好的相貌,待会就要了无生机了。应在享受之前,好好观赏一番。
刚想放纵,尖锐的疼痛,骤然传上了脖颈。
是蚊虫叮咬么?夏日的京郊虫子非常毒。他意乱情迷,刚想置之不理,那疼痛便愈发剧烈深入,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
随即,缓缓渗出了什么。
一片腥红。
有人要夺他性命!可什么时候?
侍从涣散的瞳孔中,残留着难以置信的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头。
原先还沉睡着的姑娘,此时已然睁开双眼,惨白月色下,眸中流动着冷寂的光。
若不是刻意屏住呼吸,晕的时辰短了些,怕不是真要遂了他心愿。饶是这样药也很厉害了,在远离京内时才醒来,若是在京城中醒,办法更多。
他的手僵硬地去摸脖子,只触及到了冰冷尖锐的物件。是针!
主子说过,要刺杀的对象可不会武!他满腹委屈疑惑,一切想说的都写在疑惑的眼中,再有情绪,也只得咽在腹中了。
随着身体的逐渐冰冷,穆槐的心,不知是该安定,还是该惊悸。
剩余的几枚针在袖口若隐若现,而已经刺入的那枚,还没入脖颈不曾拔出。
袖中的香囊,不知何时被捏破,散出奇异的香气。
好了。
去探鼻息的手,颤抖不止。她强忍住内心的反胃恐惧。
前世今生,她都不曾这样直接地,夺他人性命。不管先机是什么,但她的确是,亲手害死了人命。
一旦做了这事,前世所信仰的部分教条,便洗涮不清了。
没命的不是他,就是自己。
穆槐抛去内心的繁杂思绪,环视了下周围的环境。不得不说,这地方再适合处理这事不过了。
若非她方才全神贯注地思考,怎样反击,此刻说不定会被这幽深的环境,吓得心悸难安。
反正旁边已有一个了,再多瞧一些也不怕了。她鬼使神差地想着。
也真亏了他,能在几个时辰内找到这种地方。
好在,这地方还不是荒无人烟。
隐约能瞧见稀疏的光,是村落特有的。
不远处可是……,这里还有人住,已经算不错了。
穆槐想起一些志怪奇谈,说在这附近的村落,都是晚上能见到,白天便没了踪迹。
摇摇头自嘲,怎可能呢,若真有这说法,那侍卫早就来索命了。
她强忍恐惧,褪去那人身上的侍从衣服,只剩短衫。又费力地将侍从躯体,扔到破旧陈腐的人堆中,他面朝黄土,与在这里的许多流浪汉,没有差别。
这些都是头一次尝试,手法也略有生疏,可她却出奇地冷静。
一切都不为人知。过了许久,才来了两个人,满脸嫌恶地抬着个架子,将躺着的人扔了下去。
穆槐走到那亮着灯的地方,尝试敲门,但明明都没睡,却无人肯来开门。
说来,明明很快就中秋了,不说张灯结彩,也该家境团圆活泛些。但此地却没有丝毫过节的喜气,反倒笼罩在奇怪的氛围中。
这是怎么了?她压下心底疑惑,未停下手底的动作。好在不是所有人都闭门谢客,有个人开了门。
她心头一喜,压着嗓子:“遇了些麻烦,借住一晚。谢谢。”
嗓音颇低,一时竟难辨性别。
夜色苍茫,谁也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在门口的那人,语气有些奇怪:“你真要住?”
她点点头,在荒郊野外待一晚上,还是很瘆人的。又想到夜色太暗,对方可能看不见,又补了声“是”。
同时,攥紧手中为数不多的针。好在对方没有害人的意思,只嗯了一声,便引她进了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