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傻小子,小心一点,那是我做的防护壁。你若是靠太近了,蓝火会自动攻击你呦。”
齐安耳边飘过很欠扁的声音,他心头一紧,连忙放下手指,跟着齐鸿坐下。
“这里绝对隐秘,各位尽可畅所欲言。”伍崈带着阳灵川,尚得等人,从后室里走出来。
一提旧事,齐鸿就忍不住泪水涟涟,刚开了头。
旁边木异就笑了,他掏掏耳朵,吹吹指尖:“有本事,你也可以抢回家主之位;没本事,就别跟别人唧唧歪歪哭惨。谁跟你们说,家主之位是先来后到的?家主之位应是能力最强大者得之。”
齐鸿止住哭声,想怒目而视,又想起此人的厉害,只得压制住火气,小声说道:“话虽如此,可,总是大逆不道的……”
“哼,好笑。”木异冷冷道:“家主并非是享福的位置,那是必须带领一家子避祸趋福过日子的人。那人眼光独到,手段毒辣,就你那堂兄,齐平之?哼,除了躲在他祖母怀里哭鼻子,还会什么?”
提起齐平之,齐安齐鸿眼圈一起红了。
伍崈连忙使眼色,喝止住仍想说话的木异,不耐烦地挥挥手:“速速住口。二弟,你带他去别处玩耍。”
伍韵一把拉住跳起来想打人的木异,连拉带拽地,将他拖到左耳室,带上木门。
“我说话像来对事不对人。齐顺之是有些混账,可他能撑起一个家,你看如今谁敢再对齐家人大呼小叫的。”木异气哼哼大声喊道:“齐家若不是齐顺之撑着,早就被别人瓜分吞并了。这帮菜鸟弱鸡,懂什么面子不面子的,生存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晓得。”伍韵好脾气地安慰道。
“霜飔,你还真的不晓得。我刚溜到齐家芸台阁看书时,就听说过他。齐顺之小时候过得日子还真是凄惨,混居在仆役中间长大,有一顿没一顿的,根本没人指导他修炼。”
伍韵想了想,“就因为他是花妖的孩子?齐氏几百年前,不是也有花妖主母么?”
“关键是她,如今齐氏的祖母,坤烨夫人。”
“听闻坤烨夫人乃是有皇族血统的。”
“那老虔婆,可不是善茬,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不自知的小东西,晓得什么好歹?越是美貌越是丑陋。”
“有些人的心肠,还不如路边的乞丐。”
“就是,要我说,那个老虔婆,才是丑成一桩冤案呢。”
“那你可知,齐顺之是如何折磨坤烨夫人的?”
木异的声音卡了几秒后,才满不在乎说道:“……这就是因果报应啊。若是我,定要更狠上十倍才好。”
“你不可露出这般无所谓的嘴脸,我们如今是一体。一家人必须是一个腔调,晓得么?”
虽然打心底里觉得,这帮世家子弟莫名其妙到不可理喻。木异见伍韵生了火气,还是听话的将声音压低不少:“这世上还少得了冤死鬼么。好了,好了。我晓得了。”
伍韵一直不忍心对木异说教,此刻见木异耷拉着脑袋,低头踢着脚尖玩,心头顿时涌出愧疚来。
他走过去揽住木异的肩头,柔声道:“莫要怪我说话大声。你与我已不分彼此,所以你的一言一行旁人会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不可再肆意妄为了,就当为了我,也得忍住性子。”
木异闻言,默了一会儿,才抬起眼眸:“我不是置身事外的性子,我只是担心你罢了。霜飔,得罪了齐顺之,对我们有什么好?”
这句话流进心里,温暖又妥帖。伍韵轻轻握住木异的手指,点头笑道:“我自然晓得,你都是为了我。”
木异别扭地哼唧几声,并没有抽出手掌。两人并肩坐着,哪怕谁也没有继续开口说话,也觉得身子飞在那云霄九重,喜悦的火苗在身体里忽隐忽现。
又过了大半晌。
木异害羞地垂下眼皮:“霜飔。”
“嗯?”
“我身子有些麻了,想活动一下。”
伍韵心里偷偷一乐,想逗逗他,故意露出为难的表情,纠结道:“可我还想坐着,不想动,你忍忍吧。”
木异扭头,眉头紧皱,“那怎么成。”
“要不,我帮你揉揉?”
“那你帮我揉揉。我屁 股,脚脖子都麻了。”
伍韵特别淡定,弯腰捡起木异僵硬的一只脚,搁在自个膝上,缓缓运转灵力,按摩起来。
热量从脚底传递到四肢百骸,木异顿时 满足地 哼哼起来:“哎呀呀,好舒服,好舒服……还有,那里,……这里,你再按一会儿。”
恰巧,好死不死的,伍崈在门外正待敲门,听得里面的“污言秽语”,气得胸口发闷,顿足道:“莫要再别人的地盘做出丑事来,快出来商议制敌大事。”
屋里面立刻没了声音。
伍崈正准备再敲门,木门却被木异从里面拉开了。
木异黑着脸,对伍崈翻着一对大白眼。
彼此擦肩而过时,一句狠狠地诅咒钻进伍崈的耳膜:“呸!难怪一股子酸臭味,出门踩狗屎,今早又忘了看黄历。”
伍韵也跟着走了出来,无奈地看着兄长,低声道:“我在帮木异按摩脚脖子,你想到哪里去了。”
伍崈瞪着眼珠,恨不得掐死立场早就不站他这边的二弟。恼羞道:“他在里面哼哼哈哈,叫唤不休,我哪里晓得在做什么。”
木异歪歪扭扭地又飘了过来,继续黑着脸:“霜飔,你跟他一个孤老汉子有什么好啰嗦的。赶紧的,外面还有两个傻瓜等着我们呢。”
伍崈手指发痒,大招在心里开始酝酿:论~~~如何才能弄死一团邪恶的蓝火苗。
再看眼前这一对没羞没臊,卿卿我我的二人。自己居然被迫和流氓合作……一瞬间,伍崈感受到这世界对他充满了恶意。
再说主峰的半山腰上。
齐顺之带着齐敏之正在圈养牲畜的石屋里,查看刚才嘶吼的主犯------早被暗卫捆成肉粽的一只大白猪。
他冷笑道:“你这老货,一开始的算盘打得倒也精明,指望我与阿弟出来打天下,再由你那宝贝大孙子坐享其成。
哼哼,愚蠢!你也不想想,出来打拼的人马一旦见识了谁才是拥有实力的人,还会听命于你?
再说那头蠢货,平淡无奇,有何德性,能堪此大任?”
泥泞的土里,四蹄攒起的大号母猪,眼眶迸裂着流出血来,怒声嘶吼着。
齐顺之愁眉,冷声道:“太吵了。”
身旁的王三,立刻甩起紫金铁鞭狠狠抽了下去,母猪的厚皮虽然粗糙,也难敌铁鞭的威力,顿时裂开,脊背上的肉沫随着鞭尾甩上半空。
衰老的母猪,和着血水在泥地里翻滚着,呜呜咽咽地发出不明的声音。
旁边被迫围观的牛羊家畜,四肢发软,屎尿齐流。
齐敏之鄙视地四下看着,不屑道:“总是学不会安静,一帮无用的奴才。”
“你们好生看看,这便是你们平日里伺奉的祖宗。”
齐顺之一步一步走过这些老态毕现的家畜,“我养着你们,并非只是顾念旧情,养着你们,你们得证明自己有些用处才行。
譬如这头猪。她原先只是一头混吃等死的大猪头罢了。自从学会了下猪崽子,这一窝一窝的,没完没了的生。也算是一项技能。”
“对了。”齐敏之忽作恍然状,抚掌大笑道:“明晚的主菜就是那群猪崽子。全部用来款待宾客,烤乳猪啊,你们吃过没有?抹上蜂蜜,架在火上炙烤,烤到双面焦黄,在片开沾上作料吃,味道好极了。”
泥水里的大母猪,缓缓睁开眼睛,呆滞的目光转过身边那群牛羊鸡鸭,喉间发出一声短暂的悲鸣,嘶叫过后,她的鼻孔嘴角喷出几道血箭。
靠得最近的那头大黄牛,被血箭喷的一脸红。膝盖一软,老牛率先跪下了,膝行过去,用力拱着猪头。
只是母猪已经气绝而亡,再也无法回应他了。
黄牛不断舔舐着猪头身上脏乱的鬓毛,原本血肉模糊的脊背,血珠不再涌出,皮肉开始坚硬,那是失去了热量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