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第一晚，她的新婚丈夫满心欢喜，掀开她的头纱。
结果就见自己的小妻子发髻凌乱，额头红肿，可怖的渗着血。
按着挣扎的锦思坐好，找来了几盒药膏，熟练的调在一起，就往她头上涂。
锦思一躲，满脸都是戒备，还有些怨恨。
她这般抗拒，是川崇没想到的。低着头，把药放在她手边，退了出去。
眼泪一滴滴往下打，就那么看着药不动。锦思满脑子都是，自家小姐。
端着一叠冒着热气的饭菜回来，见到她还是那个样子，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甚至还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她怎么这样，难不成，有了心仪之人？
把托盘放在桌上，“吃点东西吧。那个热鸡蛋，你拿着滚滚眼睛和额头。”
见锦思没有动静，川崇以为是自己在这里让她尴尬了。从柜子里找出两床被子，抱着就直接离开。
自顾自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锦思没发现他细心体贴的举动，或者说，是看到了，但是没放在心上。
肚子一直在咕咕叫。成亲的流程繁琐，更何况为了穿上这套勒腰的衣服，锦思整整一天，就早起的时候。吃了半个苹果。
屋子里连灯都没有掌，安安静静的。锦思好歹算是放松了些，多了外衫只留下里衣。摩挲着点上灯，端着碗开始吃饭。
额头隐隐作痛，眼睛也干涩难忍。锦思纠结片刻，还是用了他给的药，只是那鸡蛋早就冷了，用不了了。
看这铜镜里狼狈不堪的自己，锦思差点就没认出来。吸了吸鼻子，喝了些水，拆了满头发饰。
准备休息之前，还是起身去看了看门，确定它关的很紧，才放心的回屋休息。
第二天，她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随便拿了件衣服套在身上，打开门。
门外的川崇有些尴尬，绕过她往里走，把手上装满温水的盆放到架子上，“快些洗漱吧。虽然没有父母需要你见，但是今天还得回一趟府里给老爷夫人磕头。”
抿唇，一声不吭的走过去洗漱。
见她听进去，川崇点了点头。余光看到旁边动过的饭菜，弯了弯嘴角。
一同坐到马车里，锦思过于安静。川崇也不是话多的人，在旁边默默坐着。
老爷夫人如同他们的再生父母。给他们操办婚礼，办置田产，川崇实在是真心感激。
只是，锦思不一样。她一向是有规矩的人，对老爷的礼行的规规矩矩，到了夫人这里，触碰地特别轻，甚至让人怀疑有没有磕下头。
这般明显，粗线条的老爷和川崇自然都看不出来，只是，浸淫宅斗多年的夫人看出来了。
“川崇啊，你好好守着老爷，保护他安全，好处少不了你的。这锦思入府也久，这突然嫁出去我还不适应。来，扶我去走走，我跟你聊聊体己话。”
“是，奴才遵命。”
锦思刚刚想找个由头拒绝，川崇已经老实的磕头谢礼了。
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的跟在夫人身后。
夫人带着她一路走到小姐的院子。这条路，锦思不要太熟悉。
眼看着就快要到了，焦急不安的锦思直接跑到前面跪下，用力磕头，“是奴婢不懂规矩，都是奴婢的错。求夫人不要带奴婢去见小姐，奴婢不想见她。”
冷冷的盯着她半天，最后居然笑出了声。“倒是个忠心的。只可惜啊，太忠心，不懂变通，不然我就留下你了。”
伏着身子，不说话。
远远看到有人走过来，夫人手搭在嬷嬷胳膊上，掐了一下。
嬷嬷一抖，立马懂了意思。扬声道：“既然嫁人了，就要好好和川崇侍卫好好过！我看刚刚，他可是十分宠着你呢，头都不愿意让你磕。”
那句“我没有。”在嘴边转了片刻，咽回去。罢了，一句两句话，不争。省的真的要带我去小姐那，已经很刺激她了，在刺激，自己这辈子都没脸再见她了。
挑眉，温声道：“嬷嬷，我们回去吧。锦思啊，你也早点回去，夫君还等着你呢。”
“诺。”
趴在地上直到听不见脚步声，锦思才撑着身子站起来。膝盖隐隐作疼，弯着腰用力揉了揉。
“锦思！”
锦文的声音！僵硬着转身，果然看见一身娇俏粉衣的锦文站在那里，只是，旁边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微微有些失望，眼瞅着锦文一蹦一跳的过来，皱眉，“你这是怎么穿的？”
“好看吧？”挤眉弄眼的，锦文脚尖轻点，轻盈的转了个圈。
头上的玲珑流苏发髻打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锦思拉住她，“你怎么能穿成这样？”
被她严肃的神色吓住，委屈的撅起嘴，“怎么了？”
手一伸把她逐渐放平的小脸捏起来，果然看到上面清清楚楚的口脂。
手腕一转，就是一个暴栗。“小姐都没穿成你这样！不知道她一直不喜欢艳丽的颜色吗？你这是搞什么？口脂、发髻、襦裙，都快比夫人还显眼了。”
捂住头，不满的嚷嚷道：“这都是小姐赏给我的，我才敢穿的。”
“既然是赏的，就更应该的当宝贝供起来。穿的花枝招展的，小心被那些姨娘看见记恨上。”
撇嘴，锦文语气里明显有着不屑，“我才不在乎呢。”
“你不在乎小姐在乎！本来就够苦了，我们怎么能给她添麻烦。”冷声命令道：“回去就给我换了，必须！”
“知道啦。你好烦哦，嫁了个侍卫就是不一样。”
眼一暗，“你说什么？”
“我……”锦文自觉说错了话，只是心里还是不甘，嘀咕道：“本来就是。都能当着小姐的面说恩爱了，还管我穿什么衣服。”
脸色一变，瞬间想到了刚刚嬷嬷莫名其妙的话。“小姐去哪了？”
“听了两句，就回去了。”
“该死！”把她的手一甩，立马院子里跑。
结果被小厮拦在了门口，“小姐吩咐了，不见人。”
“我，锦思。”都是熟悉的人，从一开始就一起伺候小姐的。锦思指了指自己，满眼期盼。
小厮面露难色，看了看里面，没动静。压低声音道：“小姐特别说了，不见你。”
咬唇，猛地跪下来，喊道：“求小姐见奴婢一面，求小姐见奴婢一面，求小姐见奴婢一面！”
无论她怎么喊，里面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锦文拉了她半天都拉不起来，气得抓着裙子就跑进屋了。
后来，锦思还是如偿所愿，见到了小姐。
她被锦文搀扶着，站在那里，眼神冷冰冰的。
“小姐！”就那么在地上，双手双脚爬到了华小姐旁边，抓住了她的裙摆。“小姐，刚刚那都是夫人她们故意的。我和川崇什么都没有，大婚当夜我们都是分房睡的。真的，小姐，这都不是我所求的。在此之前，我都不认识他啊。”
小姐沉默的听着她喊了半响，最后脚一踢，锦思就倒在了一边。
紧紧抓着锦文的手，带着转身往里走。最后留给锦思的，就是一句轻飘飘的话——
好好对他，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小姐，小姐！”眼一眨，眼泪就又掉了下来。全身无力，瘫在地上。
最后，还是被川崇领回了家。
连续跪啊跪，到了家下马车的时候，锦思已经连膝盖都弯不了了。最后还是川崇，腰一弯就把她打横抱起，
从来没有人如此抱过自己，一瞬间脸就红了个透。锦思羞涩的喊道：“你别这样。”
“再动，你的膝盖不想要了吗？”
说起来也不凶，轻轻柔柔的。只是这句话，不知怎么的就打在了锦思心上。
揪着他的衣领，把头贴上去，哑着嗓子开始哭。仿佛是要把受到的委屈，一次性都哭出来。
感觉到她不停的抖动还有抽噎，川崇僵住。手足无措，“我把你放下去，你别哭了。”
“呜呜呜。”
“我们是夫妻，这样也算不得轻薄吧。”
“呜呜呜呜呜。”
“你，别哭了别哭了。你说啥就是啥，行吗？我都听你的，你别哭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别哭了……”
“……”
直到锦思哭声逐渐变弱，慢慢停歇。川崇能明显感觉到，自己那身简单的麻布衣，贴着脸的地方已经哭得湿透了。
锦思也颇为不好意思，刚刚一上头，就在这个陌生男人面前哭成了这样。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我下去。”
立马就放。川崇实在是不敢再违逆她的意思，害怕她继续哭。他今天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说女人都是水做的。
手肘还没完全放平，锦思就自己跳下去了。弯了一下午的胳膊，麻木到疼痛。
咬着牙，站在原地不动。
也没发现异常。毕竟这么大了，还像个小朋友一样哭鼻子，实在是太让人丢脸了。低着头，嗫嚅道：“谢谢。你洗个澡，换个衣服吧。”
说完就跑，一刻都不敢停留，头都没回一下。
川崇弯着腰，弯着手，站到倾斜的太阳已经见不到苗头，才觉得自己的身体恢复正常。
转着手腕，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