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风沙迷莫道无情
姜妫2020-07-08 12:003,381

  申如鹤的猜想果真不错,当他取下最后一块三角形时,一道光膜浮现在了他们面前,光膜上有一块圆形区域,似乎在指定七巧板放置的位置。

  史兼清想了想,飞快地拼了起来,每拼一个嘴里不断嘟囔着:“我就不信了,还能是这个?”

  “小心言灵。”申如鹤友善地提醒道。

  “呸!乌鸦嘴!”

  也不知道是申如鹤还是史兼清的言灵起了作用,或者都是乌鸦嘴。总之,史兼清拼了一个又一个图形,但这光膜上始终毫无反应。

  时间一点点流逝,耐心一点点消失。史兼清气得一掌拍在光膜上,只听“咔哒”一声,光膜表面颤了颤,丝毫没有碎裂的痕迹,倒是史兼清疼得忍不住“哎呦”一声。

  申如鹤听见史兼清的声音,问:“怎么了?”

  史兼清觉得丢人,偷偷揉了揉拍痛的手,故作轻描淡写道:“没事。”

  哪里可能没事?

  申如鹤不信,捧起史兼清的手,突然觉得一阵心悸:“刚才你用的多大力气,骨头都断了。”

  史兼清的那只手软软地垂下来,要知道史兼清现在的身体并不是原来的靖水宗史兼清,而是天界的逊香真君凌寒,反震力能把一位神官伤成这个样子……申如鹤心中掠过一丝不详的阴影。

  他飞快地替史兼清把手骨接好,就在这时,史兼清单手行动,飞快拼了一个图形,刚打算打散,这光膜突然动了。

  光膜表面彩光流转,霜华为纹,太阳为辉,一只凤凰的影子隐隐从太阳中浮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艳,在夜间光彩夺目,尤为耀眼。

  申如鹤低着头半跪在地上,但也能感应到光膜的异常:“史公子,你成功了?”

  史兼清“嗯”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看着光膜,不知怎么,他看这光膜上的影像莫名其妙感到一阵悲伤无奈。明明鲜丽的画面却像从来都是黯淡无光,色彩不过是它的伪装。

  申如鹤捧着史兼清的手,眸前恍惚闪动着相似的一幕,幽蓝空,流光月,菀深林,以及一层薄薄的光幕。

  一个人半跪在地上,拉着另一人的手,两人神情已经难以捉摸,似哭似笑,似悲哀之至,亦似欢欣之极。

  半跪在地上的那人背上绚丽的金红色华光渐渐湮散,碎光星星点点,风流无边,旖旎缱绻,却是莫名地催人泪下。

  这时候,只听轰隆隆一声,光膜破碎,申如鹤悚然抬首,只见刚才那株大柳树的位置开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

  悠悠远山,渺渺白云,一素衣女冠与一蓝裙女子并肩而立在山顶。

  “你够了吧?别太残忍,当年这两位也是一对苦命鸳鸯。”素衣女冠叹道。

  蓝裙女子手持柳枝,轻轻一笑:“我把这事全权交给了小月,要是残忍也得归在小月身上。”

  “转了六世,还嫌不够么?就算我这种无情人都觉得这实在太过凄凉,求而不得,思而难追,冰雪与暖阳,终究还是陌路。”

  “其心如云,情字若何?”蓝裙女子轻轻把柳枝递到女冠面前,“纤纤折杨柳,持此寄情人。自古好事多磨,你也不必过于感伤。”

  素衣女冠接过柳枝,面上方才有了三分笑意:“自从小月给那人当贤内助后,他倒也清闲自在,不用琐事所拘。”

  “怎么?我的云君大人,你也要泛舟四海,浪迹天涯?”

  “想想也好,不过世间之事尚且未了,天上人间虽不同,但皆是格外辛劳。光是情字一关,就不是能轻易过得去的,更何况于其他?”

  ……

  申如鹤托着掌心焰在前面走着,史兼清默默跟在后面,两人走了许久都没说上一句话,申如鹤是忙着留心四周情况,分不出心思多言;而史兼清则是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申如鹤,不知在想些什么。

  申如鹤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他总隐隐感觉这里像少了什么,可究竟少了什么呢?幽深的密道,密道墙壁上诡异的花纹,以及长期不启动而满布在地上的灰尘。

  等等,灰尘?

  申如鹤向前一照,前方地上灰尘厚厚积了一层,他旋即转身,史兼清刹得措手不及,一头扎进了申如鹤怀里。

  史兼清恼羞成怒:“你干什么!停了不说一声!”

  申如鹤顾不及理他,向后面一照,满布灰尘的地上,他们二人的脚印清晰可见。

  他面色微变,心跳加速,一连串的想法涌上心头:

  如果玉琅先于他们进来,为什么这前面没有玉琅的脚印?

  如果玉琅没有进来,他又去了哪里?

  当他想到这点时,又一次晚了,四周景物飞速变幻着,只在几个呼吸间,他的四周已经变成了一片扬沙漫天的大漠。

  狂风呼啸,尘沙迷眼,申如鹤看不清史兼清的方位,就连呼喊声也被刮碎在风中。

  “史公子!”

  申如鹤吃了一嘴沙子,呸呸地吐着,撕了块布掩住嘴,又叫了几声,不过他耳中只有狂风的尖啸,也许史兼清听见了,也应答了,但没等传到他耳中就被漫天风沙淹没。

  风沙更大了,他不得不蹲在地上以防被风吹走,太阳真君云鸾这具身体轻盈得很,只要风一大就摇摇晃晃站不稳。他猫着腰走了几句,突然一股失重感传来,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身处风沙漩涡的核心。

  坏了!他连忙掏出扇子,借着扇子扇风的反作用把自己的身形稳稳控制在风中,免得因随风上下翻转而头晕目眩。不管身处什么境遇都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是玄暮屡屡对他的告诫。

  风势稍减,申如鹤眯着眼睛环顾四周,观察有无坚实之物,他猛然看见了旋风中间悬着一块大石头。这风力强劲得竟然把石头也带到天上了!

  除了这块石头,四处茫茫都是沙野,申如鹤心一横,石头的重量不够,他的重量也不够,要是他加上石头的重量总够了吧?

  申如鹤心一横,冲着这石头扑了过去,却惊异地发现,这石头也朝着自己的方向飞来。

  这莫非是个石精?

  这个念头在申如鹤脑海里一闪而过,旋即他还是抱住了这石头,一人一石缓缓坠地,勉强抵制住了风的牵扯力道,现在别说一个没化形成功的石精了,就算这是个狐妖他也得接啊,不然在这没有立足之地的风沙中,不管是谁首先想到的一定是活下来,而不是排斥与杀戮。

  一人一石相拥相抱,彼此互为依仗,在这狂沙旋风中相依相偎。申如鹤觉得这石头有趣得很,它就像害怕再被卷上天一样贴得越来越紧。

  申如鹤见状,微微一笑,这石精倒也明白得很。突然狂风风向变了,铺天盖地的落石碎砾从空而降。他虽然知道这石精质本坚硬不怕石头,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把石精护在身下,手持扇子,竭力让这些碎石偏离他们所在之处。

  可就算有烈阳将其路径改变也不免有几个漏网之鱼砸到他身上,他的衣服破损得厉害,碎石边角锋利,只要一从他身上划过必会见血,不一会儿他浑身浴血,全身上下无处不痛,视线渐渐模糊,恐怕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虽然太阳真君法力高强,但终究是靠法力输出取胜之流,身体素质并比不上那些武神。

  又是一阵石雨降下,申如鹤无力支撑,他一咬牙,抱着石精在沙漠里一滚,正好险而又险避开了石雨的下落范围。

  石头压得他胸口发闷,他突然觉得一股腥甜之气从喉间涌上,旋即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

  ……

  当史兼清醒来时着实吓了一跳,他在尘沙中与申如鹤分散开来,被风卷到空中时看见一块巨石,他抱着那巨石才落了地。这巨石温热,而且不如他想的那般坚硬,抱了一会儿巨石,他的困意也上来了,不由自主地睡着了。

  可谁能告诉他他一睁眼看见怀里抱着个男人是什么意思?

  这个男人竟然还是申如鹤!

  就算这种场景他曾经设想了多次,但要真就这么猝不及防发生在眼前绝对是惊悚而非惊喜。

  他这才注意其实到云鸾的五官轮廓与申如鹤没有什么差别,只不过少了申如鹤眉宇间那抹浓烈的寒意,看上去更令人可亲了。

  怀中人的睫毛蝶翼般轻轻颤动,白玉般的面庞上划过几道鲜红的伤痕,,唇边染着一抹触目惊心的血渍,一头长发因狂风吹过而显得凌乱不堪,一柄折扇掉落在他身旁,折扇上尽是干涸的血迹。

  他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史兼清伸手捡起落在一旁的折扇,莫名觉得这折扇分外眼熟,他再细细一看,这折扇除了扇骨断了一根外几乎与烈阳相差无几。

  正面出阳,反面飞凤,绣线针针精巧,自是无缝。

  而他记得烈阳也是一面太阳绣文,但另一面申如鹤从来不示人,他也不得而知。

  云鸾与申如鹤,凌寒与他自己,无论是相貌还是身上所佩灵器法物都格外相仿,史兼清不得不开始怀疑其中的隐秘联系。

  可是云鸾与凌寒彼此倾心,而他与申如鹤……

  史兼清心中苦笑,用衣袖擦了擦申如鹤脸上的血迹,他凝望着申如鹤的脸,轻轻俯下身,还是收回了手,佳景远观足矣,何必亲临其中?

  也许从今收手,与他在心境里待上一辈子,做上一辈子神官的梦,梦中相守不离,也是好的。史兼清想,一滴清泪划过眼角。

  “阿鸾……”

继续阅读:第三十五章:风流梦莫谓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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