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闯法阵素馨雨降
姜妫2020-07-21 21:163,655

  暗香接过水冥石后很快恢复了正常,一来他的魂魄在水冥石中温养了很久,本来就已经远远比寻常魂魄更稳固,二来他的修为高强,远非程泠能够比肩。

  “如鹤,一切小心。”暗香关切地道,他拉了拉申如鹤的袖子,把他拉到一旁,低声耳语道,“如鹤,你以后驭尸术还是少用为是,名门正派不会允许这种招数出现在自己身上的。”

  申如鹤点了点头:“多谢前辈提醒,以后如鹤使用驭尸术时一定在结界中使用。”

  暗香忍不住噗呲一笑:“果然大有玄子遗风。”

  申如鹤无奈地道:“前辈总将如鹤与师父比较,可如鹤是如鹤,师父是师父,两个人,两种秉性,总是相提并论委实不大合适。”他没有玄暮那样欠下一屁股风流债。

  “你比玄子更不通世道,但也不错。我喜欢。”暗香悠悠道,“如鹤,一切小心。不可贸然,如果里面的东西不好对付赶紧撤离,不要恋战,懂么?”

  “谢前辈提醒。”申如鹤回头看了看依旧还很难受的程泠,催促道,“前辈快走吧,这里法阵力量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加强。而且只针对鬼不针对人,再耽搁下去恐怕火幽水冥也压制不住。”

  暗香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化作一声叹息:“如鹤,在下会保护好玄子的弟子的,你不用担心,这里交给在下就好了。”

  申如鹤瞥向暗香腰间的剑,残破的字迹的确是“無美”。若是真如史兼清所说这是靖水宗的一把凶剑,暗香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可是他使用无美剑就像使用自己的佩剑靖安一样,根本没有异常反应。

  玄暮一听见“無美”二字,马上起身去了靖水宗,这着实证明了无美剑的来历的确不简单。

  申如鹤沉吟片刻,计上心来,拉过史兼清,一把解下他背上的潋滟:“暗香前辈看看这柄剑如何?”

  史兼清被吓了一跳,不过竟没有出言阻止。

  “是家师配剑。”暗香恭恭敬敬地接过潋滟,“如鹤这样作何用意?”

  申如鹤道:“前辈的佩剑损毁严重,若有敌情不如以潋滟御敌,冰落前辈若有知,定然不会反对。”

  这话虽然有些反客为主,但他也顾不得了,自从听了无美的传言,他不能拿江程二人的命开玩笑。

  暗香欣然颔首:“师尊不会介意的,只怕潋滟……”

  突然,潋滟剑身绽放出奇异的光芒,漾出一层淡淡的水光,水光看上去柔软,但却是坚韧无比,竟然挣脱开了火星束缚。

  潋滟认主。

  “没想到师尊还是……”暗香喃喃自语道。

  “申如鹤,你还进不进了?你要是不想进去就直说,别在这磨磨蹭蹭的!”史兼清不满地道。

  申如鹤心知不能再耽搁时间了,便道:“前辈快走吧,如鹤也该进去了。”

  史兼清跳过来,搂住申如鹤的肩膀:“暗香师伯,我们走了。”

  暗香还是担忧地看了他们一眼:“那……你们万事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小心的很。”史兼清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师伯你保护他们,我会保护好他的。”

  到头来谁保护谁还不好说呢。申如鹤无奈地想,抱了抱拳:“前辈,我们走了。”旋即,他不放心地回头嘱咐道:“晞儿泠儿,你们别给前辈添乱,懂么?”

  ……

  进了山洞,山洞口明显有一层薄薄的结界,不过并没有阻拦他们的脚步。但要是暗香或程泠就不一定了。

  山洞中黑魆魆的,不知是洞口的结界还是山洞本身就拒抗了光线。申如鹤刚刚托起一道掌心焰,却马上被史兼清打灭。

  “你要死啊?你这明晃晃的,你就给妖邪当靶子么?”

  “好。”申如鹤伸给史兼清一只手,“要是史公子害怕了,就告诉我。”

  史兼清感觉自己被冒犯了,气急败坏道:“我?我怕什么?”

  可申如鹤记得,史兼清是怕黑的。

  当年他们联手去铲除一个山洞中的蝙蝠王,一路上史兼清紧紧抓着他的手,抓得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史兼清捏断了。他问史兼清怎么怕成这样,史兼清说他怕黑,催促他用掌心焰将周围照亮。

  但那时他怕打草惊蛇,没有使用掌心焰,史兼清就摸黑跟着他,一路上晕过去好几次,逼得他不得不把史兼清送出山洞,只身回去完成任务。

  申如鹤记忆力奇佳,记错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有时候他甚至能不假思索说出自己是在哪年哪月哪日做过什么事。

  他拉住史兼清的手,史兼清的手上湿淋淋的,都是冷汗。

  这还叫不怕?申如鹤苦笑一声:“史公子,要不,我一个人去,你回去吧?”

  史兼清执拗地扒着岩壁,坚决不走,说话气势犹在,但明显底气不足:“我就不走,谁说我怕黑了,申如鹤,你脑子是不是不好使了?我什么时候怕过黑?”

  申如鹤顺势摸了摸史兼清的脸,又摸到了一手汗,不由得心道自己的失策,早知道这样,自己就和江晞一起进来了,江晞在外面战斗力不如史兼清,但也总比在山洞里被吓得掉了半条魂的史兼清强。

  “走吧走吧,我告诉你我不怕!”史兼清倔强地道,“我不用你的照顾,申如鹤,你等着瞧!”

  申如鹤叹了口气,又托起了一道焰火。

  这道焰火与他惯常托起的掌心焰不同。以往的掌心焰是如正常火焰那般橙黄色,而这道焰火却是金红色,金红色的焰火流转,跳跃,将周围照得亮堂堂的,就像一个小太阳。

  “这是我的本命真火,除了我们不会有人看见的。”申如鹤轻声道,“史公子,别松开我,不然你也看不见了。”

  史兼清面颊微红,似乎有些不情愿,不过他还是道了声“好”。

  申如鹤小心地挽着史兼清,山洞潮湿昏暗,洞壁上湿漉漉的,摸一下手指上尽是湿泥,还有不知名的滑溜溜的小虫子,激得申如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史兼清冷眼旁观:“你怕虫子?”

  “是有点儿。”

  其实他不是怕虫子,只是觉得恶心。就像一个人并不害怕一坨狗屎,但踩上去还是会大惊失色一样。

  布下法阵的山洞邃远悠长,两人走了半天也没走到尽头。四周完全陷在一片沉寂中,除了两人的脚步声外,只有微不可闻的滴水声。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笑嘻嘻的声音陡然传来,笑语盈盈,像是个孩童的耳语:

  “明月夜,风如雪,闻君两意相决绝,

  命是劫,情是劫,孤坟荒冢情千结……”

  史兼清忍不住扣紧了申如鹤的手,低声道:“小心,有人。”

  申如鹤不动声色道:“我知道,继续听吧。”

  史兼清:“……”这申如鹤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他觉得自己以后不要担心申如鹤好了。

  声音缠绵悱恻,幽幽绕绕,如跗骨之蛆般,在无意识间已经让他们将这唱词记得烂熟于心。

  远处隐约能听见风声、水声,除此便是无边的寥远。申如鹤也说不准这声音是从何方来的,说是从远方,却像就在耳边吟唱一样;说是在耳边,可却给人一种飘飘忽忽听不清的感觉。远近难辨,方向难寻,不管他们走了多长时间,这声音依旧萦在耳畔,声音没有因他们的移动变大或变小,似乎他们没有接近声源,当然,也没有远离。

  不知何时,只听扑簌簌的声音传来,只觉四周仿佛落下了什么东西,莹莹白白,如霜如雪,沾衣却不湿,虽然诡异莫测,倒是弥足风流。一股幽香伴随着其氤氲弥散,有如袅娜歌女的曼舞,轻轻盈盈,令人神清气爽。

  “这香……”

  申如鹤肯定道:“就是寻常花香,没有毒,不然我们早就死了。”

  史兼清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驳,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他托起一片“落雪”,借着申如鹤的火光照了照,落下的原来是花瓣。这花瓣并不像他们原以为那样如雪一样纯白无瑕,它们上面或多或少沁染了一丝丝红痕,恍若新雪上的鲜血。

  “是素馨。”史兼清轻声道,“凋零的素馨。”

  这布下法阵的倒是风雅。申如鹤心中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两人在花雨中缓缓前行,一黑一红两道身影贴得极近,想扶相持,一路同行。

  素馨花飘飘扬扬落下,花雨一时看不到尽头,并非为两人而落,但除了这两人,也没有谁能目睹如此盛景了。

  不为人落,胜为人落。申如鹤只觉得一股大力从掌心传来,化作暖流,顺着经脉传递,直击心底。

  “史公子……”申如鹤忍不住道,竟也短暂地失神了一会儿,不过他马上回过神来,低声问,“你怕了么?”

  史兼清攥紧申如鹤的手时,想到了无数个可能的情况:申如鹤嫌弃地把他甩开、申如鹤问他要做什么……或是申如鹤以同样的力道反握回来。

  却不想他竟然问出个这样鸟问题!

  他真是不想知道那句“洞察力无人可及”的评价到底是用在身边的申如鹤身上,还是一个与申如鹤同名同姓的人。

  自己的心意已经这么明显了,他是榆木脑袋么?就连榆木脑袋这么劈也该开窍了吧?

  他是跟自己怕黑这件事过不去了吧?史兼清气恼地加大了力道,使劲捏了捏他的手:“我告诉你,我不怕!我要怕我给你当孙子行不?”

  申如鹤安详地回答:“我没有一个比我还大的孙子。”

  史兼清气结,但还是不敢硬气地甩开申如鹤的手:“我说了我不怕!你肯定记错了!”

  申如鹤温和地看了史兼清一样,浅淡的眸色流露出了一抹笑意。

  “既然不怕,那就走吧。”

  这支曲子唱了一会儿,曲调暗转,幽幽徘徊,渐渐弱下去,就当他们以为这个声音不会响起时,这孩童诡异的声音又大了起来,仿佛刚才的沉默不过是一个过渡。

  这次换了唱词,唱词更加凄凉,恍若荒野孤坟上的残风,呜咽凄婉,令人肠断:

  “潭水清,露水莹,借问何处是幽冥?

  同来同归同生死,敢扫残花血径行?”

继续阅读:第六十二章:吟词曲血径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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