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申如鹤淡淡道,“如果你要刺的话,我无所谓,只不过他就要死了。”
史兼清恨恨地收了剑,怒道:“要不是那小子滑溜,我早就逮到他了!看他下回还敢在我面前出现,那得问问凌寒能不能放过他!”
申如鹤息事宁人道:“过来,他不重要,重要的是死者。”
“死者?”
“她并不是陈赜杀的,也不是因纵欲过度而死的。”申如鹤冷静地分析道,“杀死她的可能另有其人。有可能是邪祟。”
史兼清白了他一眼:“你这个邪祟还有脸说别人?”
申如鹤不理他,继续道:“珍珠的致命伤在头部,应该是受到剧烈冲撞身亡。其身下……”申如鹤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要是掀开看玄暮说不定能马上飞过来打死自己,便道,“你有过男女之事么?”
史兼清脸登时涨得通红,像受到了极大冒犯一样,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没有。”
想也知道。
看来只能把江晞叫过来了,江晞颇谙此道,应该对此有一番见地。
他掏出了传音玉令,通知了江晞速到此地。江晞一听有案子要办,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致高涨,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申如鹤放下玉令,突然想起江晞程泠虽然不对付,但一直以来极少分开行动。一想起让程泠看见这一幕,申如鹤心中暗暗觉得不安。希望他们不会因为他们所见到的把他打死。申如鹤双手合十暗暗祈祷。就在这时,只听史兼清不轻不重地道了一句:“你怎么能召得动申如鹤的传音玉令?”
申如鹤本想像以往那样对他不作理会,不过转念一想,若真是不理会他恐怕与自己太像了,因而只得道:“能召得动就是召得动,你管我做什么?”
“你!”
申如鹤针锋相对:“你对我动手,就是对他动手,请吧。”
史兼清气得狠狠跺了跺脚,还是把剑收了回去。
“等你出来,看我不打得你永世不得超生!”
申如鹤一如既往的冷淡:“悉听尊便。不过你这么说,我更不打算出来了。”要是出来了就坏了事了。
“你!”这次还好,凌寒没有出鞘。
守着一具尸体怎么看都不正常,尤其是守着一具明显死相极为不雅的尸身。申如鹤悠悠地看向远方,挥手红光流转,一道结界降下,隐藏了他们二人的身形。
“掌握得还挺快。”史兼清看他熟练的动作,冷冷地讽刺道。
“谬赞了。”申如鹤道,这本来就是他本人,谈不上什么掌握不掌握。
“我不说,但你要被他们发现了可别怪我。”
申如鹤和平地道:“那得看他们的本事了。”
史兼清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似乎不愿多看他。
申如鹤求之不得,心头虽然隐隐有些失落,不过他也没在意。他现在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把史兼清从他身边推开,推得越远越好。
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人不配拥有这种隐秘而暧昧的情感,那这个人一定是他。他生性虽然平和,但多年的冷漠冰山早已将他塑造成了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他虽然心底亦有情,但终究深埋冰下不敢面人。
从拜入南阳峰玄暮座下后,他就不再已经是自己了。虽然玄暮并没有对他进行束缚压制,不过他很清楚,他永远回不到过去的那个母亲身边的男孩了。
心底尚存母亲的教诲,但都是与玄暮所教相通的。
申如鹤唇边掠过一道清冷的微笑,凝眸望着史兼清的背影,往事已逝,无法回头了。
他如何?史兼清如何?云鸾如何?凌寒如何?
“我说,你竟然认识陈赜?你怎么知道他的?”史兼清到底耐不住性子,问了一句,打破了静默。
“当然是问旁边的人。”申如鹤道,“虽然珍珠并不是陈赜所杀,但绝对与陈赜脱不了干系。”
一听这话,史兼清大怒:“那你干嘛不让我追上去!”
申如鹤轻描淡写道:“你追不上的。”
史兼清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更气了:“你凭什么说我追不上去,就陈赜那不入流的功夫,我用脚都能把他打趴下。”
“那你怎么空手回来了?”
“我……那是因为他使阴谋诡计!”
“金隐钟?”
史兼清奇了:“你怎么又知道了?”
申如鹤没有回答,眉头微锁。
金隐钟是百金盟陈家家传的灵器,金隐钟的特殊性在于它不像刀剑一类的兵器能对躯体上造成实质性的攻击,而是会直接攻击精神,甚至能造成魂魄的动荡。效果很像鸣凤的的《摄灵》,不过它的威力不止这一点。
实质攻击只要足够快,完全可以规避,但精神攻击就不一样了,而且金隐钟不似鸣凤琴,鸣凤琴弹奏时只要捂上耳朵不听就造不成攻击效果,而金隐钟却是避无可避,其声波攻击范围最多可覆盖三百里,就算陈赜灵力不济,一百里也绰绰有余。一个人在瞬间移动出一百里谈何容易?
“史公子,你的玲珑骰能瞬间移动多远?”申如鹤问。
史兼清见“邪祟”知悉甚多,也没有对这个问题表现出丝毫不解:“差不多三四百里吧。你问这做什么?”
“金隐钟发动得快,还是你玲珑骰发动得快?”
史兼清撇了撇嘴:“当然是玲珑骰了。玲珑骰可是与我一念同心。”
“好。”申如鹤说了一句,便自去沉思。
珍珠虽然不是陈赜所杀,但陈赜却坚持认为珍珠是他所杀的,而且还得意地把她抛尸示众。其实再细想来,陈赜的嫌疑并没有完全排除:万一他这回图新鲜,换了种方法呢?就是不毁她琵琶骨,又能怎么样呢?
就在这时,结界骤然被触碰。申如鹤知道是江晞程泠来了,他放开了结界,让这两人进来。
“大师兄,什么事?”江晞大着嗓门道。
程泠一把推开他,凑到申如鹤身边,便看见了申如鹤身后的红衣,不由得道:“大师兄,你怎么把衣服脱了,地上不脏么?”说着,她就要把衣服捡起来。
申如鹤连忙拦住她:“别别别,先别拿起来。泠儿,你有没有过什么感情史?”
程泠不解:“有什么?”
“就是你以前有没有过什么婚约?”
程泠马上道:“没有。”
好了,她可以淘汰了。申如鹤毫不犹豫把程泠丢出了结界,心里觉得让程泠看见小姑娘被jian、杀这画面还是有点儿冲击太大。
至于江晞,他便不用考虑了。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江晞,江晞不由得从心凉到脚底,颤巍巍道:“大师兄,这里到底什么事啊?”
“晞儿,这就是你的专长了。”申如鹤做了个“请”的手势,江晞暗叫不好,虽然本意上前一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但还是接连后退了好几步:“大师兄,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冲动,冲动不好啊。”
“你看看这姑娘的下半身有无异常。”申如鹤道,刚想一把掀开红衣,就在这紧要关头,江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滚了过来,哀求地按住了申如鹤的手,说得声情并茂,到关键时候还潸然洒泪:“大师兄,不可啊,使不得啊!要是让师父知道我干了这种事,我就可要被师父逐出师门了,大师兄,你就可怜可怜你的晞儿吧!”
“有过实质的只有你一个,你不看谁看?”申如鹤压低声音道,“你难道想让泠儿看这种场面?你觉得泠儿会怎么想?”
江晞拼命地努着嘴:“那边不还有个史公子么?”
“问过了,史公子还是童身。”
“艹!大师兄,你们这话题可够劲爆!”江晞忍不住道,“你连人家是不是童身都问了,你这是要做点儿什么啊?”
“做?哪日我把史公子和泠儿撮合撮合,我看你往哪哭去!”申如鹤紧紧捏住了江晞的软肋,威胁道,“就你一个懂这种事的,你还是牺牲一下吧。”
江晞颇是为难道:“大师兄,其实我也不太懂啊。这事都是黑灯瞎火干的,哪有白天明晃晃的,这也太……”
“我就是想让你看看她有没有金属性灵力的残余,我实在是不大好意思看。”申如鹤脸也红了,“晞儿,你要是帮我这个忙,我请你去最好的歌楼喝茶。”
江晞眼睛马上亮晶晶的:“大师兄,你这话是真的?”
申如鹤轻抚胸口,心道这孩子总算答应了,要是真让他动手,他确实能试一下,但后续的结果就不能保证了。
不过江晞的动作还是很谨慎,他先拉起了这珍珠的手臂,低低惊叫一声,马上重新盖上了。
“手臂上有什么么?”申如鹤道。
“不用看了,这人绝对是处子。”江晞说着,又把手臂拉了出来,指了指她小臂上的一个小红点。
这小红点的颜色比血渍的颜色稍稍暗沉一些,申如鹤开始目光完全集中在两处血色最浓的地方,根本无暇在意这一处。
“这是守宫砂。”江晞用袖子蹭了蹭这红点,根本蹭不下去,他又和着唾沫擦了擦,红点也岿然不动,“她现在还是完璧,看样子也是普通人,哪来什么残余的金属性灵力?除非这人不举。”他心一横,勇敢地揭开一条缝,稍稍沾了沾未干涸的血,马上重新盖上,面红耳赤如临大敌,“不可能,她下面的血都不是人血,连皮都没破一块,明明就是个处子。大师兄,你想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