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赐新生
姜妫2020-09-03 21:533,029

  不管是谁都能听得出来疏影话中的意味,他虽然话说得是实情,不过话里话外依旧有为黄昏开脱的嫌疑。

  虽然不知疏影究竟何意,不过申如鹤敏感地觉察出,恐怕想要揭破整件事情的真相,从疏影那里也并不可能。

  难道冰落一案真的要就此尘封了?

  不对,还有一个人。

  申如鹤心头一震,眸底陡然泛过一丝冷意。一个人出现在他脑海里。

  上官贞。

  有可能上官贞知道当年之事的隐情。

  上官贞与黄昏俱有妖族血脉,同拜于一个师门,这使她们的关系看上去也不是那么简单。

  申如鹤想了想,问:“前辈与上官贞前辈可曾相识?”

  “贞儿她很少出门,多半都躲在房里自行修炼。”疏影回忆道,“当年师尊还在的时候,对贞儿算得上最偏爱的一个。师尊这人不能看表面,虽然她对我、小浅和小香不错,但对黄昏与贞儿,就像对亲女儿一样。”

  “偏爱?”申如鹤觉得有些古怪,冰落偏爱黄昏,偏爱上官贞,而且在她的大弟子面前毫不掩饰,不是都说那疏影、清浅、暗香才有可能继承她的衣钵么?

  “如鹤,我们回去吧。”史兼清突然道。

  疏影轻叹道:“这里不宜久留,你们回去也好。”

  申如鹤没动,他看了看疏影,又看了看史兼清:“为何?”

  两人不约而同一言不发。

  史兼清轻轻拢住了申如鹤的手,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呼出的热气扑在申如鹤脸上,如春风般,和煦温熙。

  “赤川中的邪祟,究竟是什么?”申如鹤问。

  回答他的只有寂寥,和汹涌滔滔的赤川水声。

  申如鹤看向史兼清,毅然抽出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两人相对而立。从始至终,史兼清一直垂眸,没有抬眼看申如鹤。

  “史公子,你安排了多少?”申如鹤咬了咬下唇,艰难地问。

  史兼清垂着头,没有回答。

  见他这样,申如鹤心里已如明镜一般,他深吸一口气:“你早就发现赤川中的,是疏影前辈么?”

  能造出如此声势,除了天音馆之外还有谁呢?

  史兼清身为天音馆主,就算对赤川的邪祟放任,总不至于一概不知吧?且据时间段推算和从阿金口中问出零零落落的片段,他也能猜得出蘅水一案,史兼清至始至终与他都在一起。

  如果赤川处真有危险,他怎么会放任那两人去赤川投亲?

  “对不起。”史兼清诚惶诚恐地道,头低垂着,不敢看申如鹤的脸。

  他不知道申如鹤会是怎样的神情。

  是责怪,是怨怼,是埋怨,或者是不满,总而言之,申如鹤绝不会觉得他这样做是什么好事。

  他确实在很早以前就知道疏影的存在,亦从疏影那里问明了当年的事,但他并没有将之公开,而是深深封存起来。这些都是靖水宗的秘辛,他觉得自己应该为之保密。

  况且,这还是他与申如鹤相行的契机,就算没有冰落的潋滟出世,他也会设计引导申如鹤随他前去。

  “我只是想要你在我身边,如鹤。”

  ……

  “情君,你刚刚下界了?”云君斜倚熏笼,身上半披着霓霞薄纱,慵懒地抬头看向情君,神情中满是倦意。

  情君颔首,移步到云君身边,摸了摸云君的脸,关切地道:“你怎么了?看上去这么累,是不是……”

  “我问你,你是不是下界了?”云君一字一顿道,拨开了情君的手。

  情君不明所以,如实地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下界?”云君冷冷道,旋即觉得自己的口气太冲,便闭了一会儿眼,镇静片刻,这才继续道,“你不该下界的。”

  “为何?”

  云君无力地抬起一只手:“都是天命。情儿,我不能说你是对是错,不过你确实害惨了阿鸾……还有水师。”她低低地补充了一句。

  情君心头一震:“什么意思?”

  云君叹了口气:“你破不了斩情。而且你带下去的药,不是给阿鸾的。”

  “那是……”

  云君眯了眯眼睛,斜斜靠在情君身旁,心不在焉地抚弄着情君的秀发,声音有气无力:“那是给水师的。水师怕是渡不过此劫。”

  “什么劫?”

  “水师溟寻当年强行破关而出,对他损伤极大,现在又要把神位传给逊香,虽然逊香做过一段时间水师,但他的神位早就破碎,还是需要汲取水师大部分的修为才能重新登上水师之位。”云君叹道,“可水师溟寻一旦脱离了水师这神位,便会万劫不复。这药是用来给他修复本源的,可你……”她没有说下去,又叹了口气。

  情君自知莽撞,愣愣地看着云君,面色潮红,虽然想要认错但还是拉不下脸面。云君见状,只得给她找了个台阶:“情儿,这都是命数,本意不坏,错不在你。早知道我应该把药贴好标签的。不过……你这么做,间接救了阿鸾。”

  情君不解:“救了阿鸾?”

  “斩情。”云君缓缓道出一句话,“斩情之毒不是你能化解的。虽然这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但你必须要面对这样一个事实:你锻造的斩情,但你不可能完全了解斩情。正如我不能掌握我配置出所有毒药的解药一样。”

  “这与阿鸾有什么关系?”

  “斩情对人不对神,如果得以修复阿鸾的神格,斩情也无碍了。不过斩情余毒未散,只怕对阿鸾的影响还在。”

  “影响?”

  “他不会想起史兼清以前的事了,虽然他的推知能力惊人,但他了解的一切只会从推知或从他人之口。他自己不会想起来。听别人描述或自己推知,只会知道结果,但往往过程才是重要的。”

  云君拔下头上的白玉簪,摩挲一番,一头紧紧束好的青丝披散下来,如瀑布一般,三千鸦羽,静美中掺杂着一丝哀伤。

  云君秀目迷茫,竖起食指按着朱唇,轻声道:

  “情儿,你当初为什么要锻造斩情呢?”

  ……

  赤川陡然平静下来,斜阳金影挥洒下来,江天一色,俱是血红。

  一个戴着银面具的少女凌波而渡,提着疏影的头,眼中凝成的尽是无法融化的霜雪:

  “把他们打发走了?”

  她的声音宛若高山上冰雪融水,虽然清澈悦耳,但却透着一抹刺骨的寒意,只是听着就能让人如坠冰窟。

  疏影一怔,眸底仿佛涌动着一层浓雾,迷茫,不知所措。

  少女盯着疏影的眼睛,冷冷地重复了一遍。

  疏影照旧没有回答。

  “好。”少女轻笑一声,又重复了一声,“好。”

  “你想要做什么?”疏影觉得不详,便问道。

  少女摸了摸脸上的面具,面具上的霜雪纹清晰精致,银光粼粼,恍若置身于数九寒天。

  “你觉得我要做什么呢?”少女笑吟吟地反问道,玉笋一般的手指点过疏影的额头,指尖荧蓝光彩幽微,自带深邃华晕,仿佛这不是光,而是更深的暗影。

  “不听我的话,将当年一事传递给不相干的人。疏影,我还是待你太宽容了些,你那好师妹、好师弟的境遇到底还是没有警慑住你,你越发越放诞无礼了。”少女一字一顿地道,眸底寒澈,威慑压迫之力毫不保留地释放出来,“你知道你这样,你师弟会有怎样的下场,别忘了他们还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虽然那个老妖婆献祭自己解脱了你那好师妹,不过她可管不了你那好师弟了吧?”

  疏影盯着少女,一人一头相视,就算疏影面容再俊秀,但只有一个头也是分外诡异。

  赤川上斜阳渐沉,暗红水波涌动,阵阵血涟漪从他们所在的地方扩散开来,疏影眸中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滑落,如水晶一般,柔光闪烁。

  “你放过小香,罪孽我一人担,别让小香双手上沾染无辜的血。你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满足?就凭你一个头能满足的了我什么?”少女嫣然一笑,笑中飞霜冷冽,“现在还在我面前演这虚伪的兄弟情深,情深……真是可笑!谁不知道世间的情就是迷惑自己的东西,迷惑自己、迷惑他人,让人陷入虚妄而不可超脱,只有傻子才会在意这些东西!”

  她的声音越发高亢起来,破冰穿云,直刺心底:“情?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谈论这些?在清浅死的时候你有什么反应?饮过了孟婆汤,你与清浅两无干涉,你还做什么春秋大梦,死了就是解脱?死了就是死了,根本没有解脱!”

  疏影静静看着她,一言不发,眸底色彩坚定,从容,若磐石一般,任是雨打风吹不为所动。

  “不过你现在只是我的傀儡,听从我的调遣。”少女的声音变得轻柔起来,玉指抚过疏影头颅断口,断口处的肉随着她的抚摸迅速蠕动起来,滴滴鲜血滴入水中,与水混在一处,分不清是血还是赤川本来的颜色,“你现在只是我的人,别忘了,你现在只是我的人。我会赐予你新生,但你必须用你的行动为我效力。”

继续阅读:第一百二十一章:天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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