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看到多久?你就不怕被他们发现么?”一个貌美如花的雪衣少女站在玄暮背后,没好气地道。
玄暮饶有兴味地看向申如鹤与史兼清那边,他离他们很近,不过稍稍施了些掩饰的小法术,申史二人并不能发现他们。
“素素,你说他们能不能发现我们?敢打赌么?”玄暮笑吟吟地道。
素素脸一僵:“我才不和你打赌,我可记得上回打赌我输了,你让我扮成戒律长老的样子在南阳峰走一圈,差点儿被你那个宝贝徒弟打死。我今年也就八百来岁,还没活够,你可别乱来,不然看我不让我徒子徒孙扮成美人,迷死你们山上那群男弟子。”
玄暮闲闲地收回目光,漫不经心道:“徒子徒孙?为何不是狐子狐孙?”
“我乃狐仙,怎么可能与凡狐苟合?”素素怒道,突然反应过来玄暮的后两个字表达的意思,气得她一甩浓密的狐狸尾巴,直抽到玄暮脸上,“你才猢狲,我看你们南阳峰都是猢狲!”
“好了好了,是我失言了,给你赔罪,赔罪。”玄暮毫无诚意地道歉道,转而微微笑道,“反正我们在一处过了这么长时间,对妖界说你与一山猢狲过了七八百年,你也面上无光。”
“你!”素素怒道,“看我不告诉你那宝贝徒弟你的做法,看他怎么说?”
“不求有功于世,但求无愧于心。”玄暮轻声道,“素素,你也知道我什么身份,还能在我身边待这么久,可真是苦了你了。”
素素别过头去:“哼,要不是那老头让我盯着你,我才不干呢!反正都是老头子,看你还比看他顺眼点儿!”
“多谢抬爱了。”玄暮不紧不慢地道,“不过这话让他听见了,他可不能放过你。”
素素马上警惕起来:“也是他不让你飞升的?”
玄暮否定了这一问题:“飞不飞升是我自己的选择。德不配位,难担重任,也是我自己的判断。”
“不过我用尾巴猜都能猜出来,就算你真心想飞升,他也得把你拉下来,谁叫你是你们玄家最后一人?”素素一针见血指出。
玄暮微微一笑:“你不也是青丘九尾狐之后,彼此彼此。”
“要不是那老儿的诅咒,我何至于常年跟在你身边?”素素气呼呼道,提起玄师,她是一肚子怨气。
“不是诅咒,那可是自愿的契约。”玄暮摆了摆手,笑道,“你耳听千里,就没有什么问题么?”
“就像你能解答一样?”素素翻了个白眼,鄙夷道。
“万一呢?”玄暮轻笑一声,“素素,你还记不记得关于南阳峰与靖水宗那个永世不灭的诅咒?”
素素无声地竖起了耳朵。
“如鹤也在诅咒之中,他是第一任南阳峰峰主与靖水宗宗主的儿子。”玄暮悠悠道,“当年南阳峰主与靖水宗主结成道侣之后不久,修真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你就算没经历过也应该知道,那便是三界之争。”
素素惊道:“三界之争?不是妖界鬼界与天界的争端,怎么会卷到人界?”
“三界之争确实是妖界鬼界与天界的争端,但此战发生在人界。”玄暮微微颔首,目视前方,不知是喜是悲,“没有哪个战争产生后不会波及战争发生地,在这三界之争中陨落了两位神官,你应该听先祖提起过。”
“太阳与逊香二位真君?”素素不假思索道,“这玄师也知道?”
“你也不想想先祖与天界是什么关系。天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了如指掌,更别提这么大的变动。”玄暮叹道,“素素,你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了么?”
“这你让我上哪儿去猜?”素素茫然道,“不就是达成协议,以后互不干扰么?”
玄暮摇头,微微一笑:“第一代南阳峰主有一个孩子,你还记得么?”
素素茫然地点了点头,不知玄暮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那个孩子,其实就是太阳的转生灵体,不过一个婴儿根本就没有办法承受太阳真君那样的灵力,因而第一代南阳峰主便用尽毕生修为,将灵力封印起来,也就是现在如鹤体内的异丹。异丹其实就是太阳真君的本源,只有将这本源全部吸收,如鹤才有可能重新执掌太阳殿。”
“这就是你没有将异丹遣散的原因?”素素问,“你早就知道他是太阳真君转生?”
“玄师先祖所言。”玄暮道,“素素,你知道第一代南阳峰主姓什么么?”
素素翻了个白眼,看傻子一样看向玄师:“当然是姓申了,你们人族哪有儿子姓和老子姓不一样的道理?”
玄暮摇头:“这你就说错了,南阳峰第一代峰主,他是正统的凤凰云氏最后一代血脉,是当年被先祖救下的云姝的后人。”
“凤凰云氏不早就灭族了么?云姝怎么可能活下来?”
“这就是另一段公案了,素素,你想听么?”
……
云君捻起一根银针,刚举到眼前,还没看上片刻,就放了下来,长出一口气,没有说话,面无表情,谁也猜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少司命坐在她对面,神色慌促,不停地搓着手,显然很是不安,却又不知道从何处对云君讲起自己的不安。
“司命姑娘是稀客。”云君终于开口了,声音宛如抛珠落玉,听上去令人不忍心插言打断,“司命姑娘此次前来,所求何事?如今一无新晋神官飞升,二无神官抱恙受伤,云某深居浅出,若司命姑娘是想让云某出宫,如果拿不出一个合理的借口可是说不通的。”
少司命的手颤抖得厉害,她一把抓住云君的袖子,应声泪下:“云君大人,请云君大人到我们司命殿里看看,去看看云君大人就知道了!”
云君面露一丝难色,推辞道:“司命姑娘,云某虽不常与诸天神官打交道,但你们司命殿云某还是略有耳闻。云某乃天界医官,本身战力并不出众,进了司命殿一趟还焉有命在?”
少司命更抓紧了云君的手腕,泪水滂沱而下:“请云君大人不计前嫌,去看看就知道了,天界中只有云君大人才能解决。云君大人一定要……要是危及到了典籍阁,别说我们司命殿,就连整个天界都会有灭顶之灾啊!”
听见这话,云君思索片刻,颔首道:“也罢。容我更衣,随后便与你一同去看看。”
转到内室,情君一把拉住换好官服就要前往司命殿的云君,担忧地问:“司命殿危机四伏,你能周转得来么?倒不如我也跟着去,我们前后也有个照应。”
云君微微一笑:“情儿,我一个人周转不来,我们两个人就能么?不过情儿,你放心,司命殿不敢动我。”
情君反对道:“你怎么能肯定?他们可是连水师太阴都敢动的,就你这样与天界神官八百年也见不到一面的,他们想要动你简直易如反掌!”
“情儿,你又忘了素云阵了。”云君挥手召来一抹微云,旋即遣散,“天界的守护法阵素云阵是我亲自设下的,他们要是敢的话,就必须承受天界周围防御被破的风险。这两位司命都是老而成精,做事不可能不考虑这些。”
旋即,云君凝眸注视着情君,把情君看得心里突突的,就像马上有什么大难要临头了一般,正当她忍不住打算说点什么打破这诡异的沉默时,却见云君微微地笑了。
“情儿,司命殿的事不会小,我有件东西需要你转交给太阴。这次你可别拿错了,不然就算太阴不找你算账,那位死不飞升的家伙就要来找你了。”云君眨了眨眼睛,轻声道,“这个可是比太阴更难对付一百倍的家伙,我可不想让你被他揪着小辫子,要知道,他可不是什么善类。”
情君脸色微变,慢声道:“玄师?”
云君陡然有种不祥预感:“难不成你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送给了他?”
她很谨慎地用了“稀奇古怪”这三个字,要知道,情君制出的玲珑骰、诛心结等等东西,没有一样是能让人顺顺当当渡过情史的,先不说玉琅与溟寻受了多少牵绊,就连凌寒与云鸾转了好几生,玲珑骰依然在发挥着情君特有的祝福方式。
情君点了点头:“是有过,不过我没想到他能真照我说的那么去做。”
云君警惕地问:“是谁?”
情君指了指上方。
云君的脸色变得分外难看,良久才叹出一口气来:“情儿啊!”
“不过也罢,情儿,你还是尽量少与玄师碰面吧。玄师锱铢必较,现在这关系简直就是一团乱麻,敌人是朋友,朋友是敌人,三界之战后,哪会有什么同仇敌忾?分明就是明争暗斗罢了。”
说着,云君转过身去,悄悄拭了一把眼角的泪,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情君:“此次前去,非数月半年我回不来,要是有什么状况你就把这个锦囊打开,它会助你一臂之力。就当我未曾远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