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漠草原深处金瀚海带领一队星衍弟子正在进行一场围猎。
这场围猎的对象是一支蛮人小部落,小部落中算上老人孩童不足百余人数。
蛮族男人手中的刀剑样式参差不齐,女人有的拿长鞭有的举着弓箭,五十多个壮年男女将老人和孩童藏在身后。
全族一百多人正对着星衍门弟子怒目而视,站在最前面的老族长对着金瀚海怒吼:“金匮城来的恶狗群,又来祸害西漠草原了!伦奈全族宁肯战死也绝不做燕狗奴隶!”
金瀚海的修为高深已是炼气八层,五十多岁的男人清和俊朗,还保持着年轻的外表。此人若是只看表面,还真不像是个满手鲜血的刽子手。
他的身材颀长,轮廓俊秀、鼻梁挺拔,深邃的双眼中露着一点阴郁,满身的贵气,看起来就像是上京城中打马游街的风流子弟。
金瀚海听到老族长的怒骂后,微微一笑后文质彬彬的躬身,轻缓地回答着:“伦奈族是上天赐予西漠草原的神贝,这只神贝含着一颗宝珠。我此次到访,便是为了这颗宝珠。”
老族长听见这等无耻之言,气的头发都立了起来,血色上涌通红着脸吼着:“曼奈兰宝珠是蛮族大巫所赠!你敢强夺宝珠,大巫不会放过你们的!”
蛮族信仰大天神,认为大巫是大天神在人间的化身。去年伦奈族为天神诞日献上的贡品获得大巫的青睐,大巫赐下可以使人长寿的曼奈兰宝珠作为奖赏。
“玉要山矿脉还缺些人手,为了让大巫保持心情愉快,在下只能请各位去金匮城做客了!”金瀚海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了残忍的话语。
说完这话,金瀚海挥了挥手,微侧着脸对身后弟子下令:“老规矩,不要老人。”
白衣弟子点头:“是!”
伦奈的草场早被阵法封禁,阵中发生的一切都不会被传扬出去。星衍门弟子手持各色法器,宝光闪烁中释放出五色灵诀,风刀金针木藤飞弹一样砸入人群。
站在最前面老族长第一个倒下,他是被一支金针穿胸而过,死前还紧握着手中的短刀。老族长至死都没合上的眼眸,血色双眼中映着一个又一个蛮人或被杀或被擒的身影。
孩童凄厉的哭声和老人死前的哀号,参杂着忿恨的蛮语萦绕在这片鲜红的草场上。
这不是势均力敌的对战,这只是一场修士对凡人的屠杀。星衍门杀起凡人来犹如屠鸡宰狗,半柱香不到连草地上的血迹都被修士们收拾干净了。
金瀚海摸着手中的曼奈兰宝珠,眼伸阴郁沉思了良久,收起宝珠,沉声吩咐:“这里离王帐不远,我们要迅速离开。露了行迹,咱们没准可就要折在这草原上!”
有白衣弟子好奇,凑上来问:“金师叔,大巫真有那么厉害吗?”
金瀚海眼中神色不明:“星衍门三十年内只能在金匮城周围捉些蛮人,从来不曾涉足草原深处。就是忌惮西漠大巫。你说他厉害不厉害?!”
金瀚海让弟子毁掉尸体,将受伤的蛮人和孩子绑在一起,丢上几辆遮着黑布的大车。他自己去把伦奈积累的财富矿石搜刮一空后,翻身上马带着白衣弟子急驰回金匮城。
沉重的马车中还活着的蛮人被紧紧堵住嘴,鲜血淅淅沥沥渗出马车,顺着驶向金匮城方向的车辙淌了一路。
蔚蓝的天空中几只秃鹫闻到血腥味远远跟上来,金瀚海勒住骏马,向后看了一眼秃鹫群,“哼”了一声低语一句:“同他一模一样!”也不知是在说谁。
金匮城主满腹憋闷奔驰在西漠草原上时,绝不会想到城主府中还有另一场“夫妇之战”在等他。无它,不过是城主府中多了一对金瀚海的‘私生子女’,城主夫人正在百般纠结反复。
唔,不是只有文晴语吗?哪来的私生子?
事情变成这样不过是连川的突发奇想而已。
自从虞连心说了那句“做事周全一些”,连川便琢磨了一遍“私生女的师叔”这个身份实在不够周全。
金瀚海未必会看中文晴语,那么更不会在意连川这位‘师叔’。若是凭着常端一条命去投靠城主夫人,城主夫人也未必会因着连川去跟自己的丈夫对着干。
连川逼问文晴语出身来历,原来她的母亲同金瀚海不过是一场露水情缘,一夜之后有了文晴语。
金瀚海转手将大着肚子的女子甩给观潮剑派掌门,这位武林门派的掌门自然是个凡人,只得捏着鼻子做了着“仙人后裔”的便宜爹。文晴语刚满十五岁,便被后爹急急打发出来寻亲爹金瀚海。
换句话说,金瀚海留下的孩子既可以是私生子,也可以是私生女,更可以是“双生子”。只要金瀚海不去观潮剑派查问,连川的身份就可以瞒的滴水不漏。
连川改了主意,又在城主府门口逮住文晴语和陆朗行。
从城里寻了间久无人住的破败院落,摁着文晴语抽了两小罐子血,又喂了她和陆朗行一人一颗补天丹。
修士用来补助气血的补天丹,凡人吃了自然受不住。连川吓唬着留着鼻血的二人:“以后每隔一年,来寻我拿解药,不然这药会让你们七窍流血而死!我现在改叫文连川了,是文晴语的哥哥,别记错了!”
陆朗行满面鼻血,看着这位从“连师叔”摇身一变,变成“文师弟”的煞神,神情凄楚地点了点头。正低头擦着鼻血,突然又抬头问:“文师弟,你的脸面跟师妹不太像啊。露了馅可不能怪我们。”
文晴雨正鹌鹑一样躲在陆朗行的怀里,她满心以为自己亲爹是“仙人”,那自己定然是个“仙女”。
从门派出来以后,一路上张扬跋扈,不知惹了多少事出来。也就是陆朗行生性温厚,一路替她收拾局面,才让她活着到了金匮城,不然早在半路让人打死了。
自从碰见连川后,就倒了大霉,马车碎了钱也没了。她被陆朗行丢在马背上急驰金匮城,颠的都要吐出来了。好容易到了城主府,眼看着就能见到亲爹告连川一状。又被连川堵着城主府大门逮住,丢进个破屋子里盘问半日,这恶人抽了血还喂她吃毒药。
文晴雨顶着两管鼻血,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偏生还要嘴贱:“就是,你,你长的这么难看。我和你怎么可能是双生子?”
连川点头赞同:“嗯没错,差点忘了这事。没想到你们的心思还挺细。”转身丢下二人出了屋子,找到正在打坐的虞连心:“哥哥,我换张脸。你帮我守着门。”
虞连心被他打断了修炼也不恼,随意问着:“你要做私生子,城主夫人如何应付?”
连川盘着腿行功,口中含着血珠,含含糊糊地说:“我变的美一些,嘴甜一些。再会两手美颜之术,大半的中年女子都吃这一套。”
虞连心听见他这副语气,不似去做便宜儿子,到似去做男宠。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地讽刺:“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连川刚刚换上一张冷白皮,眼型狭长上挑,唇红齿白。除了和文晴语有些相似以外还同天宝长的三分像!
虞连心看见连川照着天宝的样子幻脸,更要气炸了,兜帽下面的鼻子重重喷着怒气。
连川抻着了个懒腰,带着一身没睡醒的慵懒之气倒进虞连心怀里:“哥哥,咱们出门讨生活,要能屈能伸。兑泽情形诡秘,我还得早日弄本能用的功法。”
连川既然答应了要救出巴图尔的全族,那必然跟星衍门修士要有一战,还需要早日入道才是。
虞连心搂着软糯的连川泄了气:“罢了,你去吧。早日修炼也好。”
“哥哥你还不能进城主府,金瀚海看到“私生子”身边跟着一个修士定会起疑心。”
虞连心轻叹:“不将你这祸头子放在眼下,实在放不下心。”
说完这话,抬手轻轻一点鬼工球,一丝淡淡灵力激的鬼工球层层旋转,眼花缭乱的光芒从连川胸前白玉球中射出。
简陋的房屋霎时大亮,刺眼的光芒渐渐黯淡,一团彩色光从鬼工球里掉出来,落在连川怀中。
连川手中碰着一团五彩斑斓的光芒,险些从虞连心怀里跳起来:“哥哥,这什么东西?!它还在咬我,你快拿走。”
虞连心实在没想到,这礼没送到心上人的心坎儿上,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这叫犼,它是被我封在球中的兽魂。这种异兽以龙为食,大约是闻见你身上的龙血才会咬你。”
“兽魂中它长的最可爱,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虞连心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索性打算将这只收犼回去。
连川还是第一次收到虞连心的礼物,前世虞连心连个身体都没有,全靠连川养着。猛然间被咬了一口,倒没想到这只兔子,其实是哥哥送的心意。
连川听到虞连心要收走礼物,连忙改口:“它不咬我了,你别收走。再说我就喜欢会咬我的,英勇的很。”
连川低头看着彩光褪去后露出真容的犼,一尺多长的尖耳红眼大白兔……
这小玩意能吃龙?连川一脸不信。
虞连心抿了抿嘴唇,继续说道:“它有个别命叫‘望君归’……连川儿,我将一部分神魂分出,放在它的身上。它可以做哥哥的分身。我就在这间空屋中修炼,你早些来寻我。”
听到虞连心依依不舍的心里话,连川抬手抚摸虞连心的侧脸,搂着兔子窝在虞连心的怀中呆了半柱香时间。
半柱香到了,连川起身搂了搂虞连心,说了一句“我会早日来寻哥哥”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