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除夕,皇城内的护城军、守卫皆戴上假面,各种颜色的绣花衣服,手里拿着金枪和龙旗,进行各种军阵表演。
东宫成了遗忘之地,得势时被人踏破门槛,失势时冷冷清清,唯有几个宫女宦官跟扮作钟馗的李长乐一起以香引路。
柳枝作藤条挥打四处,驱散妖魔鬼怪。
“李主事,这灯笼挂不上树,棍子梯子够不着,我们都不会爬树……”宫女急忙过来求助,还指向那枝繁叶茂的榕树。
“那边由我来罢。”
李长乐将柳枝递给宦官,接过红灯笼向榕树行去,运气足尖一点,跃上枝头,顺着粗壮枝丫悬挂。可挂满了才发现,上去容易下去难,三脚猫功夫不知该如何落地。
她难为情抱枝不动,经宫女询问为何不下来,顾及颜面心口不一,打着哈哈说:“你们先走,我要检查一下哪个灯笼没挂牢。万一挂不稳掉下来,东宫的福报可就少了。”
“那您小心点,我们先走了。”
宫女宦官对视一眼,垂首敛笑,想这主母心思纯良,不知祤宴山庄个个有本事,轻功更是不在话下。这番行为不过撮合。
人走以后,李长乐尝试爬下来,可抱着树干找不到落脚点,悬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正巧,彦珩见她那么久没去贴春联,便坐着轮椅过来,见她跟只猴似的抱大树,脚在半空中乱蹬。
他故意松开手让折扇掉地,发出声响后,听她如何求救。
奈何李长乐死鸭子嘴硬,当了东厂提督多少有些包袱,只能窘迫地苦中作乐,故作大笑:“古人诚我不欺。站得高,看得远,这上边的空气就是比下边的空气要好,且视觉广野,真是不错!”
彦珩拾起机关扇,在手中转了转,还等了她半会儿,见她倒是有骨气,便故作失望道:“是我多想,原来你不需要帮忙。”
“等等等一下!”
见他做势要走,李长乐慌慌急急叫嚷,身子倏地往下滑,立马抱紧树干,惊魂夜定地往下瞄,发现还有莫约十多米的距离。
摔下去定然屁股成两瓣铁定不好受。
她这人有时矫情,就寻思在假期间,多跟大伙一起玩耍。毕竟搬出东宫到了直廊,便只能每日经过,望穿秋水了。
“哦?你想让我救你?”彦珩故问道。
“是是是,太子爷快救臣,臣定当感激不尽!”
她浑然不知中了圈套,顺着台阶下,就想在没什么人的时候得到帮助,以免失了颜面。
“好,看在你如此热切份上,只要求我,我便大发慈悲,用机关扇把你带下来。如何?”他好整以暇看她,指尖轻磕扶手,显然耐心有限。
“做梦去吧彦珩!我堂堂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怎么会因为下不了树就求别人,这很失面子的好吗?”
察觉他转动轮毂走了,李长乐方寸大乱,又往下滑了一下,双腿夹住树干,指尖扣进树皮里,大声嚷嚷:“彦彦珩!我求你!我真心诚意地求你!救救我!”
轮轴随着掌力按停,彦珩微一挑眉,抬高音量,戏谑问:“钦差总督东厂官校办事太监,敢问你求谁,求什么?”
好你个王八蛋,大过年竟行这等趁人之危的事,分明就是要剥我颜面。哼,大女子能屈能伸,报仇十年不晚!
李长乐气得肌肉发抖,牙齿磨得咯咯直响,可还是咽下一口恶气,绽放笑靥,软声细语,和和气气说:“求您,太子殿下,珩哥哥,大发慈悲帮帮我,救我下来吧?”
此话十分奏效。只见那机关扇两端弹出钢丝,一边缠住轮椅,一边带有利爪向树干抓去。彦珩握紧扇柄,身轻如燕,弹出去扣住她的腰,轻而易举弹回轮椅上。
三两下,机关扇恢复如初,一如既往是把看似无用的山水折扇。李长乐瞧了半天,只觉邪门,心想这厮好歹也是个男主角,腿废成这样了还能开挂?
且有祤宴山庄加持,生父仇恨点冲击,不登皇位都对不起受过的苦难,难怪系统想方设法要阻止脚本故事异常。要按照原剧情,自然改朝换代,一辈子困在北平。
李长乐欲要起身,却被他搂紧腰,颇为窘迫掰开他的手指,促狭道:“你今日抽什么风,大家伙都看着呢!”
今年过去了,她还有短暂时日,便能恢复女儿身。彦珩抬首注视她的羞赧,笑颜逐开,语气淡淡:“真好。”
过不久,就能取她为妻了。
“哥哥!太子爷!我可想死你们了!”
不远处,周宽宏提着包好的礼物,顾不得身旁踌躇不前,心怀愧疚,脸上包扎的彦晴晴,迈开大长腿像只螳螂似的奔过来。
李长乐神色紧张,又不愿弄伤彦珩丝毫,便一个劲使眼色,用唇语苦苦求饶,才让他悄然松开手。可才松口气,就被一只憨态可掬的“大熊”抱住,无论如何挣扎,都坳不过这般封得严实的气力。
“哥哥,几个月不见,你好像变小了。”
明明是你长高了,果然智商跟身高不成正比。
李长乐暗自腹诽,终于探出头呼吸空气。
周宽宏忙撒开手,才意识到自己险些闷死她,瞧她碎发乱飞样,不由挠首憨笑。随即整理衣冠,向彦珩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太子爷,是臣不孝,出去那么多天也没回来探望,就连你受伤了也没能过来照看!
呜呜呜,太子爷站不起来,瘦成冰疙瘩,哥哥这种照顾自己都成问题的人,果然不能好好照料太子爷!”
说到最后,声泪俱下,一度颤声哽咽。
他想要过去抱住彦珩,脑门冷不丁挨了一敲,竟不觉疼,还欣喜若狂把头伸过去:“哥哥,你再打我一次。这不是做梦,我真的回到你们身!,太好了,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