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唤作夫君
丰七七2020-07-10 22:533,143

  “你喜欢她什么,竟然大费周章引我出来?”

  岚烟到了傍晚更浓,一盏角灯在黑暗中晃晃悠悠,蛊师苍白地手上缠有一条白蛇,顺着衾簟攀上李长乐的皓腕,张口尖牙就是一刺。

  李长乐意识不清,因痛轻呼一声,鬓边冷汗如雨,突然转身趴在榻边呕出一滩血,一只微不可查的赤虫在地上试图逃脱。

  却被白蛇迅疾咬住,一口吞进了肚里。

  “蛊毒清干净了?”彦珩拭去李长乐嘴边血渍,轻而易举拦腰抱起,淡淡道:“你要的小鸡食米兔在主持那里。”

  “着急走什么呀,不是明日才启程去京师吗?都叫我这个老朋友帮忙,怎的不聚一下?”

  蛊师伸手拦住去路,看向他怀里的宦官,眯眯眼弯成一道月牙,痞气十足说:“得天独厚的一具躯壳,白天是个中人,夜里恢复女儿身,你这不平白捡了一个臣子和媳妇吗?”

  白蛇从他胸襟钻出来,吐着信子好奇观望。

  彦珩眉头微蹙,若非亲眼目睹这次变化,困扰心中已久的谜团也不会得见真相。他本已做好了喜欢男子的决定,可如今却得知这番结果,内心五谷杂陈,平生第一次有些拿不定主意。

  “有什么破解的办法?”

  “应该没有,你要真喜欢娶回去不就好喽?”蛊师拍拍白蛇的脑袋,迎上充满杀意地眼神,忍住欲要喷口而出的大笑,摊手道:“也对,你们王室婚姻不能自主,即使她是个正常女子,也顶多做个妾侍王姬,始终无法名正言顺跟你登记进《玉牒》。”

  “传令下去,撕毁画像,将此人逐出山庄。”

  候在殿外的主持听到,正准备提灯向画室行去,就听到里边传来破音地告饶:“好好好!你能耐,仗着我喜欢你的画恃宠若娇!十八岁,依据蛊虫的年龄可判,机体改变性别到了这个年纪,就能恢复女儿身。”

  彦珩应了一声,明显有了惬意,出殿门对驻留的主持说:“把画给他,山庄留部分人看守。从今日起,取消每年例行画比,对外宣称千面扇就此绝笔,祤宴山庄不再对外开放。”

  主持大惊失色:“主公的画本就稀少,如此绝笔市值必将大涨,到时候万金难求,皇宫那边向山庄预订的画儿……”

  “画室还有一幅‘烈凤狂舞’送往京师皇城,切记水火不沾,选用剑轴配上,确保在宴筵上展出。”彦珩手臂发麻,垂视已经打鼾的李长乐,眼角微挑,匆匆交代几句便走了。

  留下的主持摸了摸光头,看向倚靠门扉的蛊师,面色凝重,一副严肃模样:“为什么告诉主公那内臣的变化?这无疑是将他推入深渊!”

  蛊师拍了拍怒意吐信的白蛇,眯眯眼这才睁开,露出与蛇无异的琥珀瞳孔,笑得让人毛骨悚然:“正因为知晓,主公才会把她推开,不然到了吃人不吐骨头的京师皇城,就只能阴阳相隔了。

  他叫你配上剑轴,显然是赴一场鸿门宴,你们祤宴山庄关闭,作为文臣,你定是要组织人马待命,顺便把那个改不了性子的山贼驯服了。”

  主持瞧不起他从一个良医变为蛊师,即便听得再有理,也作不屑一顾:“山庄的事,用不着不相干的人多管闲事,赶紧拿画滚出去!”

  幸亏反应及时,不然扔来的画轴铁定摔坏。蛊师展开看了看,“千面扇”的印章跟签名,就值京师一座豪宅。他开心地眯起眼,对主持委屈道:“你这样区别对待,好伤人家的心。我不管,我要拿小鸡吃米图换烈凤狂舞,不然……”

  主持冷哼:“不然怎么,你奈我何?”

  蛊师微笑脸,身形一闪,揽住他的身子靠近,凑到耳畔含笑道:“不然,我就吃了你。”

  吃得一干二净那种。

  正月十五,北平运河码头停靠一艘货船,工人将方形木箱推上去,被榷关拦停查看。那身穿麻衣的壮汉不耐烦撬开,里边装的是些丝绸之物,待检查完才合推到甲板上。

  没过一会儿,货船扬帆起航,沉沉浮浮向滚滚江水行去,唯余圈圈涟漪,阔别这座孤城。

  与此同时,城门放出一队人马飞驰出,未曾察觉后方有一辆轺车尾随,等过了关口,才一个向京师驶去,一个向边关飞驰。

  木板撬动声,惊醒了熟睡的李长乐。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黑暗,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手脚不能动弹,正当怀疑是棺材时,上方刺进来白光,一股浓重地水腥味扑鼻而来。

  一只冰凉地手捂住她的嘴,角灯被一道内力熄灭,黑暗中隐约可见冷峻地轮廓,低沉磁性地声音传入耳中:“不要说话,不要追问,不要唤我名字,一切听我行事。”

  吓我一跳,还以为世子府进了细子。

  李长乐暗自庆幸,用力点了点头,便被他连扯带抱出了狭小的空间,赫然看到夜幕下起起伏伏的江面,浩瀚无比,随着猎猎冷风发出低鸣。

  她伫立甲板上久未回神,万没料到一觉醒来竟然出了北平,离开了那座繁华孤城,离开了习以为常的世子府,离开安逸平稳的日子。

  “世……彦……彦珩,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彦珩合上木箱,扣紧她的腕处一言不发回到船室,途中与几个商贩擦肩而过,回到了玄字一号房内,迅速掩上门扉。

  用只有彼此能够听见的音量说:“此次前往京师兵分两路,我们走水路与商贩混迹一起,扮作运送丝绸的一对夫妻,带着病重弟弟与家仆前往京师探病行商。”

  李长乐看他身穿玄衣,而自己身穿袄衣绫裙,活脱脱一个女子打扮,不经环手警惕退步,面色煞白说:“臣……臣是个有尊严的内臣,宁可为中人,也绝不为女人。”

  彦珩扬眉故作惊讶,目光扫过她的胸口,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在她生出希望之时,毫不留情打碎:“原商贩就是这样的家庭结构,而今得以替代着实不易,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还有,最后再说一遍,抛开规矩,好好做一回女人,不要叫我的名字,要叫我……夫君。”

  李长乐头晕目眩,一屁股瘫坐床边,瑞瑞不安问:“不会还要睡同一张床吧?”

  见彦珩置之不理坐在茶桌边,李长乐只觉命运给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之前还以为能用孤城困住眼前人,没料到事情变化如此之快,竟成了一场可笑荒诞的梦。

  而且夜间同睡,极其容易暴露身体异常,到时候察觉是个女子,还不把她大切八块,扔进海里喂鱼?

  彦珩不以为然:“你也可以睡木板,不过海上湿气很重,不出一晚就会感染风寒。海上没有良医,你死了也只能扔进海里喂鱼。”

  “可,可是,可是我好歹一个中人,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同在一室入睡,岂不辱没了您的身份?要不,我给你找个女子交换房间……”

  “砰!”

  桌面震颤,茶杯碎裂。

  悬挂头顶的吊灯火光摇曳,明暗交错在俊美地面庞上,玄衣融入了黑暗,一剪残影成了勃然大怒的雄狮,正躬身炸毛准备攻击猎物。

  雀巢大小之地,剑拔弩张的紧张感,绷紧彼此的线在空气中震颤,仿佛只要李长乐敢动一下,便会被他就地正法。

  “叩叩。”

  敲门声瞬间击破僵持氛围,周宽宏含着哭声地话语焦急传来:“公子,我有要事商量。”

  识趣的李长乐不再拔虎须,过去开门让周宽宏进来,只见他一副家仆打扮,揣手脸色煞白说:“您让我留意天字号房的人已经有了动静,他们杀了一个人,是住在黄字号房里的瓷器商人。”

  “看来他们不是第一次杀人越货,不出意料的话,这几日还会有人连续被杀,不过他们专挑有钱人下手,我们的货不足挂齿。”

  彦珩转动手中画扇,思量片刻,从袖兜中取出一个橙子扔去,淡淡道:“丑时待会房间里不要出来,哪怕有人敲门也不得应一声,听闻这片海域有‘夜鬼杀人’。”

  吐了半天的周宽宏脸色更白了,裹住手里的橙子热泪盈眶,感动他扔来的橙子,是怕晕船的自己夜里再去甲板上呕吐。

  忙点头:“公子放心,我一定待在房间里。”

  彦珩摆手示意他回去,看向倚靠房门迟钝消化这件事的李长乐,深知她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便褪下外衣准备入睡。

  谁料熄灯了,她仍是一动不动,跟块木头似的,浑身紧绷,无所适从地倚靠门板,跟防贼似的盯视他,生怕遭受什么意外。

  “过来,这是命令。”

  “我……我还不困,我能守夜,我看着你睡,万一有动静好及时通报……”话未说完,李长乐能感觉到走廊有人经过,脚步声停在了门外,仿佛有一道阴冷地目光,穿透门板,戳上了她的脊梁骨。

  她眉眼一肃,深知那番话被途经的人听了去,话锋一转,声音伪装得能掐出水来,娇嫩道:“通报你起来打怪兽,保护妾身,不然妾身弱小的心灵会遭受不住,吓哭哭的。”

  说着走到床边,往房门斜睨一眼,心中顿时大骇,门缝外的光线刹那消失,好似有一块布堵了门缝——也后知后觉,那人正趴在门外偷看。

  要是没有猜错,那个角度能看到她的双足。

继续阅读:第39章:天字一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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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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