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太子是继承人,按理说铁板钉钉的事儿,竞争对手应该是珩亲王,而非一个受宠的彦珩,毕竟从继承角度,再怎么也是子承父业。
还轮不到孙承爷位。
即使受宠的彦珩死去,也有其他皇孙来填补心中空缺,毕竟皇家薄凉,悲伤只是一时的。那为什么太子要屡次三番置彦珩于死地?
“你个没用的东西,杵在这做甚?还不赶紧去伺候世子爷沐浴,这世子府就带了两个内臣过来,周宽宏那呆头呆脑的能做得了事吗?”
刘厂用拂尘打去,只见李长乐一个激灵跳了起来,魂归肉体似的,环顾四处发现人已经走光了,才迟钝问道:“做……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
“哎哟,歪心邪意的东西,成日没个好想法,还偷鸡摸狗,我干脆打你残废得了,省得气了我再去气世子爷!”
拂尘一下下打来,李长乐不好还手,抱头鼠窜,一避躲闪一避追问:“老师究竟要我去做什么事儿呀,就不能再说一遍吗?这里可是京师皇城,还拿亲王府那套对付,您不要脸面学生还想捡节操呢!”
此话一出,刘厂恢复了端庄仪态,跟刚才判若两人,面上除了气愤引起的红潮外,俨然总管派头。
他环顾四处,悄然把一张包有药粉的纸塞进李长乐的袖子里,小声交代了任务,便抬高嗓子道:“还问为什么,宫里的俸禄可不白拿,从前你是伺候世子爷的内臣,那么今后依然是。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浴池伺候!”
到了彦珩居住的府邸,她抬首看向门楣,旧的王府牌匾已经换去,崭新御赐的世子府三字,无不诠释什么叫作明目张胆的偏爱。而且当天换去,府中陈设换的与北平世子府一模一样,堪称完美复制。
如果珩亲王别有用心的爱是谋杀,那么今上的偏爱无疑是孤舟的救赎,明目张胆,强韧有力。
她摊开手,是一张平平无奇的纸,里边有香粉,据说搅在水中会沁入沐浴之人身上,目的昭然若揭。
要在今上的寿宴大动干戈。
“哥哥,你在这儿愣着做什么,世子爷身上有伤需要人伺候沐浴,已经催了好几次了。”
周宽宏焦急跑来,边拉着她的衣袖过去,边说:“你是不知道,那群前来伺候的宫娥如狼似虎,世子爷所到之处,口水都快流成长江了。”
李长乐斜睇他一眼,失笑:“有那么夸张……”
眼前一幕还真不是夸张,府中除了他们两个内臣以外,都是如花似玉的宫女,个个肤白貌美,风情万种,一看便知是今上安排进来的。
她们趴在门上,毫不矜持地想要一探王世子的身姿,要不是听到李长乐的咳嗽声,才不会立马端起姿态,杵在一旁乖乖唤了一声:“李主事。”
“皇城里的宫女,都像各位这般貌美么?”
周宽宏听了低笑,抢先一步回答:“哥哥有所不知,她们是正月选秀的女子,部分被司礼监送来了。”
好个明目张胆的皇爷爷,竟然连女人都要跟分孙儿一半,倒是闻所未闻。表面上镇定自若没有催婚,却要各种暗示撮合,无非是想抱曾皇孙了。
李长乐抬袖掩咳,淡淡道:“既然进了世子府,就不要有一步登天的妄想,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管事应该教过了。另外,世子爷不喜欢被打搅,发怒起来你们一个个脑袋都不够掉。”
平缓而又严厉的话语,落入宫娥耳朵里就像平地惊雷,个个面露忧色,相觑一眼,深知此话不假。北平王世子威名远扬,杀敌无数,听闻曾有绝色女子诱惑,结果被吊死营中,展示给敌军看。
这般凶残手段,加上主事刻意提醒,更增加了几分可信度。她们缄默不语,乖巧地裣袵退下。
周宽宏竖起大拇指佩服,推门示意她赶紧进去。
“咔哒!”
外边锁了起来,惊得李长乐回身直拍,听到周宽宏嘿嘿奸笑两声,欢快离去就没了影。她瑞瑞不安,感觉掉进了猎人的陷阱。
殿内锦幔低垂,焚有异香,自梁上垂下两壁的鎏金香球倾泻而出,如流水一般卷地成潮,温柔地拂过李长乐的双足,成了与水蒸气里的一抹云雾。
她步入其中,看到浴池四角有热水从狻猊口中喷出,水花四溅,影影绰绰看到一个人影,越走越远,下意识追了过去。
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掉进了浴池,双手在水面扑腾,喝了好几口水,袖里的香粉与水融合在了一起。
忽的抓到了什么,她拼了命抱住,浮到水面才知是彦珩粗壮的腰,一抬首正对上含笑地眸子,瞬间烫红了脸,又不敢动弹半分。
生怕被他扔下去。
“几日不见,思之如狂?”
李长乐湿发贴身,一对媚眼直勾勾望来,既清纯又娇媚,红唇微张,分明是震惊,却又魅惑至极。
彦珩俯首与她额头相抵,望进惊恐地眸子里,吻上红唇,把人欺到池边细细品尝。从轻啄,到狂风暴雨似的激烈,还把她的双手扣在头顶,解开了衣绦,正准备要失控时,却听到了细碎的呜咽。
“呜呜呜……不可以这样,不能这样。”
刹时清醒,才察觉到屋内熏香有问题。
眼前的人哭得梨花带雨,红唇微肿,双手握在胸口,害怕得缩在了角落,发颤得像只受惊的麋鹿。
彦珩抹去脸上的水,心疼极了,强忍住体内的波涛汹涌,捧起她的面颊哄道:“我不是故意的。”
是你太香甜了。
李长乐哭得更大声了,用力捶打他的胸膛,活脱脱一副撒娇样,更让人觉得可口了,“你就是故意的,我还没回过神,你就要吃了我,还,还解我的衣绦。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光会做不会担事!”
“噗嗤!”
彦珩忍不住低笑,一把擒住她的手,也不戳穿暴露身份的话语,好整以暇道:“这池水淹不死人,是你突然落空太紧张了,而且不由分说抱住我的腰,我还以为是皇爷爷送来的女子,才调戏了你。”
垂视及腰水位,李长乐耳根发烫,抽回了自己的手,扒开衣襟,恶狠狠说:“我是个男人,看清楚了,真真正正的男人,不是你爷爷送来的通房丫鬟!”
“好好好,你是男人,如假包换的男人,我相信你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彦珩把她抱到岸边,藏住内心的欢喜,可还是忍不住从嘴角溜了出来。他指向迷雾中的一个位置,哄孩子似的说:“你帮我看下香里放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