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瞟了眼踩在胸口的锦靴,鹰眼闪过一抹狡黠,从疼痛中抽离出来,露出习以为常地诡笑:“我戏于无间地狱,造就偷天换日之术,以一连十铳,换北平王世子一个弱点,倒也物有所值。
告诉你一个秘密,他的最终目标是你,半年后,将会来取走你的灵魂,持着你的折扇血洗整个皇城哈哈哈……”
“砰!”
彦珩面无表情击中他的眉心。
“世子爷为何杀了他,难道不考虑审问?”李长乐揪着他的胸襟,深陷地眼窝里眸光灼亮,布满褶皱的脸怼了过去,遭到绝情松开。
“哎哟!”
撇去适才的惊悚,彦珩蹲身查看她的伤势,发现四肢勒伤结痂,转身把她背了起来。
“代国不计其数的人都死在朔月教手里,他身为实验参与者之一,死亡跟疼痛早已司空见惯。严刑逼供,只会浪费我们的时间。”
“轰轰轰!”
听到轻微爆炸声,他加快脚步冲出密室,电光石火间,火海扑卷而来,轰然炸毁了整间密室!
“世,世子爷,这么高跳下去会粉身碎骨……”
他扣紧李长乐的腰,从高处旋身一跃,把她牢牢护在怀里,借着横扫而去的冲击波,被震得口吐鲜血,摔倒在援兵的马蹄下。
为首之人身穿战甲,领口露出赤色中单,皮肤呈古铜色,莫约三十来岁,在将领的一声“王爷小心”的惊呼中,迅速勒紧缰绳。
他跃马查看,发现大侄子伤势不轻,背后烫去一层皮,护在怀里的女子穿着内臣服饰,面容极其秀美,想来极其爱护。
他欲要拨开大侄子的手,发现钳得很紧,即使意识不清醒,也依旧把心爱之人保护得很好。
“把轿子抬过来,速去通知御医。”
“呜呜呜……世子爷,哥哥,我对不起你们!”
熊熊烈火的废墟中,一个灰头土脸的人奔了出来,迅速被士兵架住押在地上。彦宏依稀能辨,又是个宦官,哭哭啼啼跟个娘们似的。
颇为嫌恶道:“抓进刑部问审!”
“南平郡王饶命!臣是世子府上的带班内侍,原是想挖地道去救哥哥跟洵郡王的,没料到进去迷了路,干脆又挖了一个地道,不料碰上炸弹机匣,炸得整个牢房都没了!”
谈及伤心处,周宽宏后悔至极,抱着士兵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脏得不成人样,断断续续抽噎:“哥哥……我对不起哥哥,还害了世子爷……我不应该挖地道,我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彦宏显然不信,这炸毁邪教伏击点的功臣,居然是眼前这个狼狈不堪,呆头呆脑,哭得惨不忍睹的内臣?
这时扑火、勘察现场的将领前来汇报:“王爷,牢中炸弹已经燃尽,但有一处甬道完好无损,不过被人用铁锹砸出地洞。可见启动装置,初步推断是牢中布局的唯一安全地带。”
从未见过如此幸运之人。
彦宏重新审视这名邋里邋遢,指甲缝里都是新鲜泥土的内臣,不得不刮目相看:“瞎猫碰到死耗子,也算立了一件大功。先回去罢,到时候本王会跟圣上提及你的功绩。”
周宽宏呆愣看他,破涕而笑:“今上原来没驾崩呀!我见城中都贴满了世子爷跟哥哥的通缉令,还以为有那么回事!没想到是假的,太好了!”
“你!”
抬手止住下属的呵斥,彦宏无奈通融:“放了他吧,不知者无罪。刚才,你称我大侄子怀里的女子为哥哥,难道若有所指,她是个中人?”
“对啊,哥哥跟我一样从净房出来,都对世子爷忠心耿耿。王爷可是有什么疑问?”
周宽宏挠首不解。
“完了完了,难怪本王的大侄子十八岁未娶妻,这不明摆着喜欢错了人吗?”
彦宏站立有些不稳,看向抱在一起的两人,对抬担架的御医说:“先把他们分开。”
唉,世风日下,前有二侄子凌花小院戏中人,后有大侄子舍命护中人,这般循环下去,恐怕三侄子的性—)取向也不保了。
不行,得找个机会好好开导,争取让他们都娶个正儿八经的姑娘,为代国传宗接代,切勿像那些勾栏瓦舍里的艺人成日弄断袖之风。
皇城里的暴乱,从炸响军器局开始传遍京师,幸有王世子机智平乱,更叹南平郡王救援及时,才将意图谋反的东宫太子擒住,稳定了混乱的局势。
半个月后。
细雨连绵,洗去硝烟,汇成珠帘顺檐展下,扰得一缸水清脆作响,如乐坊轻击的编钟悦耳。
“拿绳子来,我要在这个位置上吊!”
世子府后寝,李长乐仍是那副老态龙钟的躯壳,操起山羊嗓对宫女指挥,步幅蹒跚地爬上凳子,把头套进三尺白绫里。
皱巴巴一张老脸对她们告别:“等我死了,你们要好好待世子爷,切勿惹他生气。他的伤也才刚好,沐浴不宜搓澡,泡药浴时,记得把渣捞干净。”
“哥哥,你怕死可以选择服毒,没必要勒疼!其实这副躯壳也能将就,大不了以后我给你养老!”
李长乐脸色一黑,瞪向周宽宏,目光充满妒忌,扫视他身上的服色,老脸写满嫌弃,明嘲暗讽道:“你可别吧,说好我当老大你当老二,结果我卖命还不及你开了挂的人生。
你是系统的亲儿子,我是普通玩家,咱们所受的待遇不一样。不过为什么死伤都要算在我身上?感情你挖个地道炸个天牢,都能晋升为御马监的大使?我不活了,太不公平了!”
二十四衙门各设:掌印太监、少监、监丞、大使、副使、典簿、令、丞、长随、奉御;各司设司正、司副;各局设大使、副使等职位。
这厮一下子晋升为大使,怎能不叫人咋舌?
李长乐来皇城也有一个月了,东厂那边至今没有定职,把她晾在一边也没个信,到头来还是世子府里的主事,跟二十四衙门挂不上勾。
周宽宏不知谦逊,挠首嘿嘿笑:“哥哥,我也不想升那么快,南平郡王硬要跟今上汇报了我的情况。这不,就直接一飞冲天了。”
气得李长乐连吊死的心情都没有了。
一不注意摇摇晃晃,从凳子上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