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住李长乐的脑袋,将源源不断的内力输入进去,看到她茫然看自己,哑声说:“傻东西,老师说你是老师最疼爱的学生,你就一直都是。
别哭,老师又还没死,你学周宽宏憨货哭丧做什么?瞧瞧这张丑陋的脸,比老师还大。”
李长乐抬袖擦泪,奈何如雨注下,落个不停。
“你曾问老师究竟效忠谁,而今快要灯油枯尽,便告诉你罢。老师贪想了孟玉颜半生,从她行走江湖开始就爱慕了,奈何一错过了半辈子,再想守她已嫁作人妻,只能再守下去。”
孟玉颜,亲王府真正的女主人,彦珩的娘亲。
没了内力支撑,刘厂像一具人皮,瘫软在地上不想动弹。他知道自己已经回天无力,便把希望寄托在这个聪明机灵的孩子身上:“答应老师,护住彦珩,拼了命也要护住他,不得有任何闪失。”
“我不要,这是您的夙愿,必须由您来完成!”
李长乐拨浪鼓般摇头,转身朝牢门大喊:“是我刺杀王世子,与旁人无关,要杀要刮绝无……呃!”后劲遭受一击,她瞳孔紧缩,看到镇抚奔了过来。
在陷入黑暗之前,听到他说:“去禀报小王爷!”
这时,牢房里走进来一个人,阻拦要去禀报彦珩的镇抚,把刘厂拖到架上动用私刑。
李长乐头顶跳动几行无人看见的字:任务进度完成百分之三十五,宿主仅剩一次重返时空机会,可回到事件发生时段进行改变。
副作用为每使用一次,扣除十年寿命。
您还剩余六十五年生存寿命,用完即止。
代国纪元五十七年,今上去东宫见废太子最后一面,黯然神伤,在回殿的路上突然驾薨,袖中掉落一张遗诏,引得在场的几位老臣神情各异,纷纷看向呆若木鸡的珩亲王。
不过片刻,他们面面相觑,痛呼:“皇上!”
国殇连续举行了半个月,举国哀悼,有江湖道士叹明君逝去将会动摇国根,引得锦衣卫追捕。
听闻最为感伤的,还是曾经备受疼爱的王世子,他在灵堂前守了足足十日,只喝水不吃饭,最后昏倒在地被送往太医院。
立时,传出珩亲王在灵堂守了二十日,直至先帝入墓才肯离开,走时一步三回头,怆然泪下,许是孝心感天动地,下了半个月的雨终于见晴。
引得百姓纷纷热议,珩亲王为最佳人选。
过了国殇,司礼监宣布遗诏,珩亲王彦励名正言顺继承大统,大赦天下,减税治洪涝。更对东厂进行约束,凡是入厂就职者必须通过文武考核,才能任职与锦衣卫一同执行特务。
“哥哥,听说宋次妃……哦不,是贵妃娘娘不满册封,在坤宁宫大吵大闹,还罚了宫女倒立呢。”
李长乐在翻阅各类书籍,准备五日后东厂的任职考试,压根没有空理会周宽宏的八卦。
倏忽,眼皮子底下出现一块精墨,立马停下翻书动作,看向出手阔绰的小弟,毫不犹豫收去。
“别以为当了大使就能为所欲为,宫中最忌讳嚼舌根,你要是让宋凝听到了,可就不是掉脑袋的事儿了。”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充满警告。
宋凝是宋次妃的名字,李长乐也是在册封大典上才得知,那日她珠光宝气,璀璨夺目,打扮得花枝招展,惹得不少谏臣非议。
洪涝国库支出,身为贵妃应当与民同在,可非但没有还肆意开销,引得贵族夫人纷纷效仿,害得彦励在明堂上挨了不少骂。
乾宁宫是皇后居所,而今她明目张胆入住,免不了又引起风波,彦励的章疏恐怕看不完了。
“天啊哥哥,你竟敢直呼其名,比我还不要命!”
周宽宏张扬四下,发现外边没什么人,才松了一口气:“还说我胆大妄为,你打心底也瞧不起。”
李长乐后知后觉,忙转移话题:“太傅走了吗?”
“去探望的时候,正听到太傅训诫太子爷呢。”
周宽宏把门掩起来,才敢在背后议论主子:“太傅说太子爷严重偏科,写了一手好字却作不成一首好诗,空有一身本领又如何,还道天下需要以徳服人,以礼治理,只有莽夫才靠拳脚。”
彦珩顺理成章成为东宫太子,也没了以前的自由,必须以一个未来继承人的身份去学习。
每日有三公教导——太傅主文,太保主武,太师兼文武,变着花样给他上课,还得体验民劳,耕耘、陶瓷,跟现代孩子上补习班没什么两样。
李长乐听了笑得前俯后仰:“我都能想象到太子爷写一片两片三片雪花的诗词了,要是我早就无地自容……”
“吱呀~”
门扉被人推开。
彦珩斜睇她一眼,招手示意过去。
周宽宏见形势不妙,躬身作揖,临阵脱逃了。
历经诸事的李长乐沉稳许多,不慌不忙走了过去,被他捏脸颊,耳根微烫,略带调皮说:“太子爷,依照课时录安排,您下午还有一节陶瓷课。
要不,我给您准备一下书籍了解了解?”
忆起半个月前在牢中脱险,魂不附体的李长乐,他起初有所担忧,而今一见恢复状态,也不敢说什么难听的话。
旁若无人时,便这般肆无忌惮吃她豆腐。
“陪我去吧,就当作你课后放松一下。”
悲伤度日的半个月里,李长乐见过他憔悴不堪,邋里邋遢的样子,见过他眼底有泪打转,抱着先帝画像呆坐的样子,更得到他喂自己吃东西自己的耐心。
情到深处,又把伤人的话语抛之脑后了。
毕竟不能跟一只傲娇猫见识。
“太子爷,陪读能涨俸禄吗?”
彦珩指尖穿过她的青丝,帮她盘起一个中规中矩的团子,戴上礼帽,嘴唇轻触她到耳垂,感受到怀里的人浑身一颤,戏谑道:“可以涨俸禄,不过需要付出一些应有的代价?”
“什,什么代价?”
“身为内臣,难道不应该履行面面俱到的义务么?比如夜里寒凉,为主子暖被子贴心行动?”
“这……臣所学的礼仪中,没有这条强人所难的……何况,臣是个名副其实的中人,宫里人多眼杂,万一旁人瞧见了有辱臣的名声。”
李长乐往后退步,逃脱充满他檀香味的领地,拍拍胸口义正言辞道:“臣还想着以后要嫁富婆呢,必须守身如玉,不能就这么被太子爷糟蹋了。”
“哦?你还要嫁给别人?”
彦珩步步逼近,把她欺到死角,捏住她的下巴端详片刻,指腹在她唇上轻轻摩挲,饶有兴味问:“我要多少钱,才能买你的一辈子?”
“太子爷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平日里臣的俸禄都是倒扣,莫不是太子爷刻意帮臣攒嫁妆?”李长乐两眼放光,捧起他的手欣喜问道。
“李长乐,你简直无可救药。”
彦珩隐忍捏起她的两颊,看着红嘟嘟的金鱼嘴,舔了舔嘴角,忍不住俯首吻了下去,在她震惊地表情中吃完了豆腐。
还不忘给自己的行为开脱:“你早上偷吃我的榛子酥跟烤鸡腿,现在夺回来也不足为奇吧?就是味道辣了点,下次可以吩咐御膳房多放点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