瞟了眼面色如常的儿子,王昔音摆手示意司宫戏演到为止,对语出惊人的李长乐说:“长乐,这个世界上希望公平公正的人很多,可有些事情自古以来不得成全。你先退下罢,往后多走东厂事务。”
“回娘娘,它们就是两只黑天鹅,在野外自由自在,难道代国律法都渗透到自然万物了?”
李长乐不依不饶,走时忍不住说了一句。
心想古人思想腐朽,两只野生天鹅,你管人家出柜不出柜,快乐就完事了。吃人家肉还不许人家生前谈情说爱,当真荒诞至极。
王昔音怔然看去,示意司宫莫要训斥,望进清澈眸子里,才意识到她根本不知道在旁敲什么。不经莞尔一笑,温言道:“长乐说的对,代国律法只对人有用,不足以约束鸡鸭鱼肉。”
李长乐面色缓和,乖巧地躬身退下。
待人走后,司宫揭开最后一道菜,是辣炒兔肉。
彦洵看在眼里,便知流言蜚语影响到了娘亲,让她为以后的子孙后代着急。不经笑道;“母妃放心,儿臣不喜欢男子,对男子也不感兴趣,绝对不会行断袖之风。
儿臣一直以来都是正常取向,对女子感兴趣。”
听及此话,王昔音热泪沾巾,心想果真是流言蜚语,儿子待人向来就好,而且长乐那孩子聪明机灵,确实讨人喜欢,当作挚友也能理解。
她喜笑颜开,嘴上却说:“本宫是想让你品尝菜肴,哪里担心你有什么出格之事。这盘兔肉为本宫亲自翻炒,由京师名楼倾囊相授。”
她悬着的心得以放下,夹了一口兔肉发现又辣又咸,掏出手绢吐了去。给司宫一个眼神示意,打算将此事旁敲今上,以扫除流言蜚语。
殊不知,彦洵不喜男子,却恋上了一个中人。
农历七月初五,距离七夕节还有三日。
李长乐待在亲王府百无聊赖度过了五日,时常收到东厂侦缉组的小纸条,他们遇到疑难杂症,都会以赠书夹纸条的方式传递信息。
彦洵刚从射击场回来,撞见递书给守卫的瘦番役,格外待见跟李长乐好的人。他温言道:“这段时日来回奔波亲王府辛苦了。长乐今日午时会去东厂,到时候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她,无须再以递书方式偷偷打探。”
瘦子双手奉上几本异志,对他的温和备感亲近,“臣不辛苦。只怪自己才疏学浅,很多案件离开了档头反应不过来,也希望她早日康复能够早点回去,跟我们一起并肩作战。”
“再稍等一下,让她用完午膳再过去。”
彦洵接过他奉上的异志,从宫女提着的竹篮中,抓出一把樱桃给他,莞尔道:“不必谦逊,这是你应的。”
瘦子捧着樱桃,呆若木鸡地注视他进了府邸,表情有些怔然,难以置信会得到亲王爷赏赐的水果,暗忖沾到掌班的光了。
他小心翼翼装进袖兜里,喜不自胜,朝彦洵背影躬身作揖道谢,才转身向银作局行去。
这么好的东西,应该让哑姐姐也尝尝。
李长乐单手支撑脑袋,面前摆有一打厚厚的异志书籍,看了半个时辰昏昏欲睡,耸拉眼皮看似睡着,却在苦苦挣扎,强撑过了晨时。
“长乐,书是不是拿反了?”
“啊,反了吗,我看看哪里反了吗?”
李长乐一个激灵抬起手看,发现空空如也,茫然望向含笑走来的彦洵,看到他指向面前,才发现一本异志压在手肘底下,才翻了几页。
“长乐食点樱桃提提神,侦缉组又送来了异志。”
看她睡眼惺忪,鬓发有些凌乱地样子,彦洵对于现状心满意足,很珍惜短暂的小时光。已经困住五日了,还想再金屋藏娇一天一年一辈子,永永远远拴在身边。
可惜,她午时就要出去抛头露面了。
“唔!甜中带酸,饱满多汁!”
李长乐往嘴里扔了一抓,舌头灵巧地筛选果核,掏出手绢接纳。忽然听到宫女的轻笑,她意识仪态不佳,才端坐一口一个樱桃。
不好意思地笑了。
“咳咳!”
彦洵握拳抵在唇边轻咳,转身敛笑结果脑海里皆是她脚踩凳子,像个梁山好汉一样,一抓一把扔进嘴里的潇洒,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长乐脸红,看向那跑出去偷笑的宫女,轻磕桌面示意收敛,把篮子推到一旁赌气不食了。她随手翻开一本异志,发现上边配有图画,女娇娥搭上壮汉的腰杆,旁边还配有淫词艳曲。
“啪嗒!”
异志掉到地上,彦洵见她耳根发红满脸羞赧的样子,以为调侃过度,心生懊恼,忙帮她俯身拾起,却听到一声急呼:“不要拿起来!”
然而为时已晚。
彦洵拾到手中一看,满目香艳跃跃纸上,瞬间满脸涨红,指尖微微发颤,难掩震惊地看向李长乐,以为是她让侦缉组送来。
双方眼神交触,又不约而同扭开了脸。
“那个,词做得不错呀,句句香艳,图也活灵活现,就是男子太过粗糙,换俊俏公子才好。”
李长乐为掩饰尴尬,抓了一把樱桃扔进嘴里嚼。
“确实香艳,不过这种‘异志’有损心性,长乐年纪尚小不宜观看,以后都不要再碰了。”
彦洵强作镇定地合上书页,攥在手里负手而立,只觉有血气上涌,在正值少年的体内乱窜,撩拨得心怦怦直跳。
仅是瞥了她一眼,便魔怔似的移不开了。
她贝齿轻咬樱桃,面色由青渐变为红,竭力要避开他的视线却又忍不住望过来。眸光清澈藏羞,点点红晕染耳垂,像开得正艳的荷花,藏在绿叶后欲拒还迎。
“长乐,我可以尝一下你的樱桃么?”
李长乐捻起一颗樱桃,送到了他的嘴里,指尖被牙齿磨过,有种说不出来的酥麻感,就像被火烫了一样缩回手。
彼此之间的距离很近,李长乐抬首望进了他的眼里,心有小鹿乱撞,脚趾忍不住蜷缩起来。
“李掌班还有要事未处理?”宫女冷不丁问。
李长乐如梦初醒一般,用力推开他站了起来,又窘迫抱起一堆异志往外行去,皮笑肉不笑道:“阿洵,我先东厂办案看书了。”
彦洵也没有追回,轻轻点了点头,捻起一颗樱桃送入嘴中,仿佛在轻咬柔软微凉地指尖。
寻常女子家的手柔若无骨,而她的手纤长白净,指腹有一层薄茧,惊慌摩挲过舌苔,看起来小而有力。
不过他一只手就能完全包裹住。
宫女掩袖低笑:“王爷把人羞走了。”
“这是好事,她总不能一直逃避我的存在。”
彦洵坐到残有余温的椅子上,学她休闲而坐,抓起一把樱桃送入嘴中,果汁爆浆酸甜,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