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不是为自己而战
丰七七2020-10-22 00:283,005

  在世俗偏见中成立宦官学院,比登天还难。

  为了能够抛开心思办事,李长乐已是五日没有去过御书房,成日在司礼监和史部两端跑,一面处理章疏盖印,一面让公孙策调动翰林院的去宦官学院教书。起初成效不大,她便攻心,带着年仅七岁的宦官入史部打杂,才有所打动。

  “老臣昔日以为陛下难有所成,看来如今仍是腐朽,低看了督主大人的能力。”由于公孙策的带动,翰林院的来了几个侍讲学士,在堂上教宦官识字。

  他话中有话:“督主大人如今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老臣不敢受恩,但请往昔多加照拂小女。”

  三月开春,新帝登基后宫空荡,自然要填充不少平分秋色的女子。那公孙黎脾性温和,在闺中也未历经修罗场,恐怕难挡嫔妃间的争奇斗艳。

  为了制衡党派平衡,皇亲国戚与名门贵族,必然会塞入很多练就一身本事的女子。而公孙家根基薄弱,若非彦珩提拔也不会有如今好日子。

  公孙策这老家伙,是仗着李长乐身份特殊,能入后庭,能到前堂,万一有什么不妙之事,还能慷慨解围。这才利用职务之便,应了她的请求。

  “本督能照拂一时,照拂不了一世。这后庭的腥风血雨,可不比前朝动荡小,皆是顶着氏族荣耀入内,谁不想争一口气到最后?”

  李长乐丑话说在前头,应下也不算承诺,端立门外看堂内个个冒尖的小宦官,张张小脸稚嫩可爱,蓦然忆起在密室看到的惨象。

  她扫了眼缄默沉思的公孙策,开口:“公孙尚书年纪不小了,家中育有二子皆在朝中为官,虽说级别不足,但也是众人盯视。皇后唯有历经修罗场,才担得起如今的荣耀,这便是代价。”

  “老臣,多谢督主大人提点。”

  公孙策朝她躬身作揖,终是明白为何皇帝如此重用,小小年纪,心思缜密,想来那皇帝也无须操劳了。

  回司礼监路上,李长乐从绿荫丛中出,抬首望向灰蒙蒙的天,竟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入宫为妃,平日里还能跟东厂的人一起围桌打骨牌。

  入了这紫禁城,那些可怜的女子只能往上爬,成为彦珩的制衡的工具,拼了命爬上龙榻去做枝头凤。她是个清醒之人,即使难以分享心爱之人,也知道这里是虚拟世界,余生也该好好过去。

  倘若彦洵要对心爱之人下手,就别怪她不念旧情。

  “督主。”

  不知不觉来到司礼监。

  李长乐向行礼的带班颔首,推门而入看到桌上有个鲁班方箱,占据半边长桌,应是今日要盖印的章疏。

  她熟练打开鲁班箱,里边整齐堆列要盖印的章疏,上边有他笔锋劲逸的字,所批之处一针见血,根本不给朝臣把控机会。他不是彦励,即使新皇登基,朝中半数为先帝忠诚,且孔凡落马不少党羽分散。

  如今阳盛阴衰,填充后宫是为制衡之道。

  厢内有两枚玉玺,一青一红,渐变从深到浅,质地润而光滑,看起来价值不菲。李长乐看得一阵失神,这厮当真毫无设防,居然把盖印和传国玉玺交付,要是她突然逆反当家做主……

  她抹了把汗,环顾四处,虽知司礼监定然埋设重重,就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可仍旧感觉压力山大,自己四舍五入,也算半个皇帝了吧?

  “叩叩。”

  “何人?”

  “侦缉组带班,古……古范安。”

  李长乐没反应过来,刚要脱口问是谁,人已经不耐烦地推门而入,以背掩上,急匆匆:“亲王府司宫死后三个月,耳后出现一块老去的皮。说明朔月教已经能够将换魂术与换皮术结合,不过都存在三个月期限,往后不敢说……”

  亲王府司宫由王昔音分入进去,跟彦洵有点关系,又不能捕风捉影指着人,这才是最令人焦急气恼的地方。

  “明日洵亲王去学院教书,你派人盯着,一举一动都要向我汇报,别跟大狮子说,以免他再操心。这些事是我们的职责,他的事儿太多了。”

  李长乐叮嘱完,倏然忆起适才的称呼,单手支撑脑袋,笑眯眯看他:“古役长这名字不错取得格外贤良,颇有受的气质。难怪每日脖子都被蚊虫叮咬,想来吵完架又复合了呀……”

  古范安也不避讳,翘着二郎腿坐到对面,往她脖子瞟了一眼,嗤之以鼻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滋润关你什么屁事?管好你自己吧,以前当男人还有人碰,现在做女人了反而没戏。”

  能画出小鸡食米图的人,自是海纳百川,潇洒自在,谈及私房事毫不避讳,像是久经沙场。

  李长乐也是觉得奇怪,两人对于房第之事倒也不急,不似别人如胶似漆,成日腻在一块云雨之欢。总之相思各自知,不急于一时贪欢。

  不过说实话,经这厮秀恩爱,还颇有些不舒服,每次拌嘴事后都觉得没有发挥好。她一赌气,拍拍脖子说:“过几日,我要在这里戴一圈。”

  古范安根本不相信,依照某人君子风度,这疯丫头闷不作声,他定然也不强求。只耸肩撇嘴:“盖你的印吧,明日起去司礼监,我教你一点拳脚功夫。别到时候去北平拖我后腿。”

  言下之意,本不想去,彦珩担心她去那边出什么事,特意派了他跟祤宴山庄的人一起追随。

  盖印不知不觉到了傍晚,窗外下起淋淋淅淅的小雨,地上也逐渐寒凉起来。李长乐有了一个万全之策,立马找出一卷纸写下关于系统的情况,问及了能否交谈之事。用的是中文字体,除了现代人也没谁看懂。

  “但愿你能看得懂,这样我们才能够真正在一起。”

  她合上盖印完的章疏,将信笺放进箱里,便按下机书架机关,将两枚玉玺放进去,留着假的放抽屉里。

  突然背后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疼,风湿又犯了。

  她趴在桌上大口喘息,泪珠从眼角滚落,暗忖南方三月雨落不停,天潮且湿寒,尽管有地暖也是难受。

  “督主大人,奴儿是今上传唤过来的人。”

  李长乐强撑起身,合上鲁班箱,脸色惨白如纸,扶着书架入屏风后,趴在软榻上皱眉:“进来罢。”

  嗓音轻颤,极为抑制痛吟。

  是乾清宫的宫女,祤宴山庄的人。

  她提着药箱进来,见李长乐趴在榻边发冷汗,忙叫人打来药浴,扶着她进浴桶里,一触手那么凉。

  药浴发挥作用,再换下衣物,敞开背施以针灸、艾灸,终归是缓解了一些疼痛。宫女瞧着心疼,忆起那日在东宫说出不好的话,愧疚道:“是奴儿不解详情,误会了督主大人。”

  好在你没说明详情,要让系统听到,我命不久矣。

  李长乐呼出一口浊气,半明半寐:“过去了。”

  寥寥几字,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这才十七岁的女子,花样年华,就得了五六十岁的风湿,本就不宜操劳,却要拼什么宦官学院。

  哪怕做个嫔妃,也不用这般操劳,也是这代国最独一无二的身份,绝对没有人敢与之比较。而今是为东厂提督,坐拥千万户,也是拼了半条命才拿下。

  偶尔听到祤宴山庄的人感慨货船、皇城事变、密室等诸多惊悚险境,她都身临其境,无比佩服这般女子。

  太彪悍了,又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姑娘……你……唉……”

  听这宫女一连三叹,李长乐知晓自己腰不行,可经她这么惋惜,颇觉自己要死了。她愉悦笑道:“伤在我身上,痛在姐姐心里。”

  都是个女子了,还学那些粗汉不正经。

  宫女将艾灸工具收起,见她还要用束胸带,急得过去制止,“姑娘的身份已经告知天下,便也不必遮遮掩掩。从前是宦官,而今是在东厂当女提督又如何,有今上撑腰,谁人敢论?”

  祤宴山庄的人皆有傲气,倒是随了大狮子的脾性。李长乐心里温暖,由着宫女伺候更衣,忽觉腰际围了一个暖物,有点像暖宝宝的样子。

  不过外形是用牛皮缝制成,加以木制纽扣,还有点像皮带的调节木块。后方应是有个牛皮袋,里边装着当初做的暖水袋,暖呼呼的。

  宫女不问自答:“这是今上特意为姑娘做的,批完章疏一有空就在御书房内闭门不见,来来回回改了好几次,才得这么一个。”

  她还从没见过主公待谁如此上心。

  “他就是个哑巴,伤心难过,疼痛不满,都没写在脸上过。嘴上逞能,就是不肯明说。”

  李长乐话虽如此,笑容未减半分,正要再到案前做关于学院的策划跟实施,却被宫女按在榻上,被褥裹得严严实实。

  “姑娘生得貌美,可太过操劳容易老。”似觉得话有不妥,宫女又补了一句:“今上痴心不改,可多少人争着抢着要挨近,你不能被比下去了。”

  李长乐哭笑不得:“原来我不是为自己而战。”

继续阅读:第233章:学习三脚猫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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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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