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惊讶看去,万没料到李长乐能够取得彦珩的青丝,当日自己可是费劲气力也得不到一撮汗毛!
她故意刺激:“烧了,烧得一干二净。”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在撒谎。”
“别碰我!不在我身上,我早就看过了,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李长乐揪住她的衣领,往脖子摸去,发现那块的凤吻花玉佩不见了,顿觉如雷轰顶,耳畔回响起一句话
——即便你死了,也要挂在脖子上等我去收尸!敢摘下来,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作天塌地陷,悔不当初!
她下意识摸向脖子,感觉命不久矣……
蛊师饶有兴味问:“钟姑娘什么时候跟她成朋友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女子为什么非要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就不能和和气气坐下来打骨牌,谈谈梳妆打扮?
李长乐暗自腹诽,总不能透露心疼自己的躯壳,便说:“李掌班人中龙凤,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剖得了尸体抓得了贼人,如此优秀的宦官,自是谁都想结交的。”
上官婉儿露出不可思议地表情,默默翻了个白眼。
“想不到钟姑娘对李掌班评价如此之高,想来她心底是高兴的。”蛊师在心里鄙视她的自恋,可碍于某人严令禁止戳穿,便只能逢场作戏,恭维几句。
“倘若大人不介意,不如让我跟李掌班请教一下上次打绣球的技法?她那般厉害,想必藏有诸多秘诀。”
李长乐看向警惕的上官婉儿,笑不达眼。
“尚可。”
蛊师牵着长绳走远,让她们有空间对峙。
人一走远,上官婉儿的真面目暴露出来,眉飞色舞,笑容狰狞道:“你自诩不杀无辜之人,可这具躯壳还有不到两个月的寿命,会从丧失五感开始。
到时候,你还能如此淡定面对死亡,问心无愧?”
上官婉儿字字诛心,道出李长乐的窘境,一副胜利者高高在上的样子,却发现她淡然自若,扯出一抹淡笑。
“我不会等到那一天,而你亦如烟火消而不见。”
李长乐轻掸她的袖子上的尘土,扫了眼她身上的绳子,笑里藏刀:“你一定不知道吧?我的身体是原装的,而你的躯壳是有保质期的。一旦死了,我就会回到原来的躯壳里,而你不一样,你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她声音细若蚊蚁,看到上官婉儿浮现出失控狰狞的表情,颇觉有趣地轻抚耳后刺青,掩袖淑女笑:“啊,忘了告诉你,我会用这具躯壳澄清歼灭朔月教,不会让你有一丝一毫逃脱的机会。这根绳子,会捆到你死为止。”
这样的笑,像极了在朔月教之时,遇到的老宦官,他也是这般笑里藏刀,眼底却流露出阴冷。无数经过实验的皮囊与人,倒在血珀之中犹如地狱一般可怖。
上官婉儿抖若筛糠,往后趔趄退步,颤声说:“你在威胁我?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我死了你也别想活着!我会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个怪物!”
“但我很快就不是了。”
李长乐行了一个裣袵礼,扮起了钟大小姐,款款向屋内行去,在掩上门扉的那一刹那,露出意味深长地笑。
经过一番梳妆打扮,镜中女子苍白清丽地面容有了起色,眉心贴有花钿增出几分艳色,无须穿茜色软烟单罗纱,也能衬出明艳朝霞般地美丽。
丫鬟感慨万千:“小姐英姿飒爽,历经事变归来就很少有这般自信霸气的神态气场了。以后定会越来越好。”
这般多愁善感的丫鬟,想来钟昔微在世时没少护着,她还不知道,主子已经在皇城事变中魂飞魄散了。
李长乐正要回话,倏然捕捉到镜子里长身玉立的男子,起身款款向他行去,愈发熟练地行了一个裣袵礼。
“今日人模人样,还算看得过去。”
彦珩过去扶她,上了马车折开暗箱,从里边取出食盒放在上边,撩开窗帷通风,格外叮嘱道:“先食七分饱,到了乾清宫收敛一些,不论上什么菜品,都不可贪食。”
“臣……承得太子殿下厚爱,妾身一定遵命。”
没有食过早膳的李长乐感激看他,掀开食盒发现有榛子酥跟鸡翅,还有一份猪蹄汤,吃得津津有味。
彦珩端坐不动,眼角余光停留在李长乐身上,虽然不是同一张脸,却是那个独一无二的灵魂。见她意犹未尽舔了舔唇角,脸上绽开一抹宠溺地笑。
“李……你为什么吃这两样不腻?”
听及询问,李长乐不假思索道:“世界上有一种人,习惯长久吃同一种食物,就像习惯长久爱一个人一样。
不仅仅刻进心底,还刻进了生活里。”
彦珩温柔注视,轻声问:“有谁刻印进你的生活里?”
此话一出,李长乐心底的栀子花乱颠,啃着猪蹄的用余光偷瞄他,似鼓起勇气一般,回首冲他粲然一笑。
四处相对,柔情缱绻。
“我知道了。”
彦珩耳根微烫,掏出锦帕拭去李长乐嘴边的油渍,又捞起的袖子擦手。目光落在狰狞地疤痕上,立马想到她被镣铐磨伤四肢,指腹轻轻摩挲。
“伤不会白受,他们应有的下场会比死还要痛苦。”
到了乾清宫。
彦珩跃下马车,轻打李长乐的脚踝,示意退回去,从搭阶处踱步而下。牵起她的手,习以为常向望台行去。
偌大的空地上,摆有方形宽桌,彦励坐立首位,两旁的是宋凝跟王昔音,身边分别跟着彦成项和彦洵。
“儿臣参见父皇。”
“昔音参见今上。”
见他们携手过来,彦励喜笑颜开,示意一起坐到对面:“看来过了中元节,就会有连连喜事在宫中举行。”
彦珩瞥了眼身侧的李长乐,深知这具躯壳还有两个月寿命,便没有明确拒绝,而是问道:“父皇这般高兴,可是还有几桩同样的喜事一起办?”
“是了,老二跟老三过了中秋都要成亲。”
此话一出,李长乐看向了沉默寡言的彦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