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得知上官婉儿的魂儿在钟大小姐的躯壳里,无疑是平地惊雷起,纷纷往后退步,打量这具腐败还能活动的尸体。
上官婉儿哭诉:“爹爹,我是昔微呀,原本答应要带着太子殿下归家,可没料到在府中遭这怪物屡次破坏。爹爹,她白天是个宦官,到了夜里会变成女人,这么说是想杀了我隐藏秘密!”
李长乐讥笑:“中人不男不女,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倒是你这个鸠占鹊巢的狠毒之人,当初我就说要将你绳之以法!”
她走到钟将军旁边,躬身作揖:“将军从小看着钟姑娘长大,必然知晓她的性子,断然不会为了一个男人离家留宿东宫……”
谈话间,她突然转到上官婉儿身后,对准她耳后泼了血。
“快看,她耳后的图案就是朔月教换魂儿才有的!”
“是呀,没想到这宦官当真没有说谎,钟姑娘早就遇害了!”
在场的人谈朔月教色变,纷纷躲了起来。
“不!我是钟昔微,我是名门世家的嫡女!”
上官婉儿只觉天旋地转,过去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犹同剥皮裸骨,只能捂住耳后蹲下。她眼白转动,突然拽住钟夫人的脚踝,面色僵硬地哭喊:“娘儿,我是昔微呀,你要相信我!”
钟夫人的脚踝被她钳制,惊恐扑倒在地,看着女儿的脸, 泣不成声:“你放过我家昔微好不好,她为国捐魂,我固有悲意,也只能为她感到自豪!可她死后将近两个月,都没得能入土为安,我求你放过她好不好?你想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给你,求你不要伤害昔微的身体!”
“昔微昔微!我都说了我是钟昔微,你们耳朵聋了吗?!”
上官婉儿扭断了钟夫人的脚踝,万没料到朔月教下的往生蛊会令人这般难受。她看向伫立李长乐身后的彦珩,笑得凄凉:“呵呵呵……你们都想要钟昔微的尸体是吗?好,我告诉你们,刘厂曾是朔月教的蛊躯,死后尸骨可解我身上的往生蛊。
只要你们拿来给我食,我就归还你们一具尸体!”
众所周知,李长乐曾是刘厂的得意学生,在他死时悲伤不已,更在化人场跪求留下骨灰,此事还引起不小轰动。
钟家的人,如狼似虎盯视而来。
李长乐步步退后,徒然转身挡在后寝门前,想要掏出手铳却发现被收缴上去了。她赤手空拳,本就不会什么功夫,只能抽出簪中针对峙,来一个人便往脖子刺!
奈何钟家都是习武之人,三两下把她反手压在地上,用膝盖抵住她的腰,当着她的面翻箱倒柜,找到了骨灰盒!
“停下,停下,停下!”
李长乐张嘴咬住一人的手,奋力抽出手夺刀刺向另一人。
她浑身是血过去,跟钟家人抢夺时,不慎骨灰盒掉到地上!
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感觉灵魂都被抽空了!
所幸,一只手迅速接住。
彦珩面色冷峻,轻而易举掀飞五人,挡在了李长乐身前。他打开手中折扇,扫视还欲攻来的钟将军,挑眉说道:“将军老不晓事,越发愚不可及。想来是多年未上战场,竟被一个鬼魂耍得团团转,还当真认为食骨灰能驱魂?”
钟将军不敢轻举妄动,深知他年少有为,内力深不可测,非常人能及。思忖片刻,看向笼中的上官婉儿,沉声道:“你故意戏耍老夫,是为除掉这名宦官。老夫受封护国将军,若不能带女归家,便只能让她为国捐躯。”
说着,看向被宫女搀扶的夫人,抽出守卫的刀靠过去,准备销毁嫡女的尸体,以防再被人要挟利用。
“慢着!我可以归还尸体,但有一个条件!”
上官婉儿从他眼中看出认真,立马服软:“我有话对李长乐说,让她坐马车送我出城,我解开执念往生蛊就能消失。”
钟将军只觉可笑:“你以为老夫还会信你?”
上官婉儿跪地求饶:“将军,这具尸体是您心爱嫡女的,你总不能让她连祖坟也入不了吧?我愿意戴上镣铐,绝对不逃!”
钟将军放下长剑,看向伫立皇太子身后的宦官,拉下了颜面,过去单膝跪地,恳请道:“太子殿下,臣会备一把手铳给李掌班,若有危险随时击中小女尸体。还请让她出面……”
“不可能。”彦珩果断拒绝。
李长乐抱紧怀里的骨灰盒,蓦然忆起刘厂,看向了牢笼里人不人鬼不鬼的上官婉儿,淡淡道:“我愿意去,给我备手铳刀刃。如有异常,诛心夺颅,在场所有人证明,我无罪。”
钟将军喜出望外,立马应下:“好!都听李掌班的!”
过了半个时辰,东宫外备有一辆马车,四处布有护城军及锦衣卫,随时待命上前营救。但要救的并非宦官,而是尸体。
李长乐检查完手铳,塞进了靴筒里,遂看向袖里剑,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捧着骨灰盒的彦珩躬身作揖,登上亡途。
很奇怪,尸体是不臭的,反而有百里香的味道。
李长乐坐在上官婉儿对面,打量布满尸斑的躯壳,以及可怖的眼白,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疑声问:“人死后眼睛病变,不可能还看得见,为什么你……”
上官婉儿眼白往上翻动,开门见山问:“你喜欢太子殿下?”
李长乐看了眼驭马的蛊师,如实回答:“喜欢。”
“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也不配得到他的关注欢喜。”
上官婉儿情绪激动,身子往前倾,离她很近,扯开一抹可怖地笑:“我了解他的过去,他悲伤而又华丽的过去,比你先认识他,也比你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你这具身体,早晚有一天会暴露在太阳底下,他那般要面子又骄傲的人,绝对不会喜欢你这种异类,他会恶心!”
李长乐心弦绷颤,可想而知的事情,经人提及还是害怕。可她面不改色,问道:“听你的口气,你很了解他?”
上官婉儿嗤之以鼻,傲然道:“他七岁回到北平,天资聪慧,画技比成人要厉害,到了十岁文武谋略拔尖,进入广天府学习。
到了十四岁,备受亲国敬爱,年少有为,随父练兵,到了十五岁敌军犯我边境,他随父出征,就令敌军闻风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