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太太，该吃药…呃，那个，对不起，我送药过来给凌太太，呃，我呆会再过来”，一个小护士推着工作车落荒而逃，房间内的气氛太诡异，不适合生人闯入。
满室静默，一片昏暗，千种思绪无处安放。
江鹿秋不再蜷缩着，伸手到床头打开了灯，表情竟是一片平静，全没有了之前歇斯底里的模样。
“容莉青？”江程颐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好好好，好得很，容莉青，呵呵。”
“爸？”凌寒心里有点发瘆，看一眼平静异常的江鹿秋，心里突然就是一沉，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来。
“我江程颐行走江湖多年，竟然栽在这里，好啊，好，布的一手好局。”
凌寒抿唇不语，等着江程颐的下文。
江鹿秋却突然开口了，“爸你什么意思。”
江程颐站定，面对着江鹿秋和凌寒，一字一句地说到，“我的意思就是，这事不是我干的，我江家人做不出这种背信弃义天打雷劈的勾当。”
江鹿秋听到这话，伸手去床头按铃，片刻后护士来到房间，“凌太太现在是有时间吃药了吗？我已经带过来了。”
“谢谢，药放着吧我自己吃，麻烦你看看医生下班没有，我想办理出院手续。”
“凌太太，现在…”不等护士说完江鹿秋就打断了她，“还有，请你不要叫我凌太太，我姓江”。
小护士飞快地扫视一圈病房里的几个人，机巧地答了一句“您稍等我去叫值班医生，今天刚好是您的主治医生值班。”，说完就迅速遁了。
“小鹿？！”凌寒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虽然这几天能感觉到气氛不对，但江鹿秋对于医生护士用的这个称呼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会却是明确的反对了，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小鹿别任性，要出院也明天再说，”江程颐隐隐猜到了一点江鹿秋的意思，嘴上劝着江鹿秋，手上却拿起手机默默地给贝姒媛发信息，让她通知厨房做点百合银耳汤之类的备好。
凌寒想靠近江鹿秋，走到床边又站住了，低垂着眼下轻声问道，“我让你生气了是吧。”
江鹿秋没理他，“爸你帮我收拾下我的东西，柜子里有包，帮我装一下”。
江程颐看看两个年轻人，一言不发开始装东西。
凌寒颓然地跌坐回沙发，把脸埋进双手，今晚的局面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想，而且已经完全不受他的掌控。
江鹿秋安静地吃完药，医生也来了。
按理说晚上是没法办理出院手续的，江程颐承诺明天会让人来处理，最关键是帐上资金充足，医生也就默许了病人提前离开。
医生眼观鼻鼻观心地例行公事交代了注意事项，就赶紧离开了这个病房。
“爸，小鹿，我……”眼睁睁地看着江程颐和江鹿秋带着东西就要离开了，凌寒却无法挽留，也挽留不住。
江程颐深深地看了凌寒一眼，扶着江鹿秋转身准备走。
轮椅已经摔得失灵了，江鹿秋没告诉江程颐，只说是讨厌用轮椅，拄着拐杖慢慢挪动。
天已经完全黑了，凌寒枯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自己太过自信，太过天真，错估了江鹿秋的反应，才会搞砸了所有。
房间里江鹿秋的一切痕迹都没有了，凌寒茫然四顾，父亲走了，三个亿没了，妻子也回娘家了，公司的事情还没搞定，自己还有什么呢？
江程颐今天没有用司机而是选择了自己开车。
江家大宅在郊区，越接近目的地、路上就越发的安静下去。昏黄的路灯下，早已枝繁叶茂的大树沉默不语注视着他们，偶尔疾驰而过的车子更衬出这一路的空旷孤寂。
江程颐时不时抬眼从镜子里看看江鹿秋，脸上写满担忧。
“爸你好好开车别看了，我没什么”，冷不防江鹿秋突然出声。
江程颐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终究只化成了一个字，“嗯”。
贝姒媛接到信息，就一直在一楼大厅等着，见到车灯的光连忙迎了出去。
江鹿秋由江程颐和贝姒媛搀扶着下了车，看着熟悉的地方，心里终于安定下来。
“这是怎么了，晚上家的突然要出院，你一把年纪也跟着女儿闹腾？那里的医生怎么搞的，也都这么由着你们胡来？”贝姒媛又气又急，朝着江程颐就是一通质问。
江鹿秋把自己挪进屋子，“妈，骨裂又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我石膏都拆了好几天了，医生看过说可以回家养着，每天吃药就行了，你别瞎担心。”
看江鹿秋说话都一副疲倦不堪的样子，贝姒媛心软了，赶紧扶着坐下，亲自端来煲好的甜品递给女儿。
经过这一路的行程，江鹿秋已经冷静了很多，这会强打起精神应付着贝姒媛，不想让她也跟着更操心。
勉强吃完东西江鹿秋推开碗，当着贝姒媛的面单刀直入向江程颐发问了，“爸，那事真的和你没关系？前CFO不是你扯的幌子？”
看着江鹿秋憔悴的神色，江程颐一阵心疼，却没有先回答江鹿秋的问题，反而朝江鹿秋一伸手，“把你手机拿来我再看看。”
贝姒媛看着这父女俩脸色都不好，加上女儿出院不是和凌寒回去却跟着当爹的跑回娘家，心里明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现下就静静地听着他们对话没有插嘴。
从头到尾重新仔细看过那些资料，江程颐唇边泛起一丝冷笑，“小鹿，任何人做生意，能平安地做到咱们家现在的程度，自然是经历过一些脏事烂事的，凌家也一样。”
贝姒媛一惊本能地想要阻止江程颐在女儿面前说这些，江程颐了然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有分寸。
果然江鹿秋的表情不再木然，有了一丝松动，她长到二十多岁从没有参与过家里的生意，虽然知道不可能一路清风徐来，但听父亲亲口说起却还是第一次。
“我和你凌伯父那是什么样的交情？我对外人是用过手段，但无论如何不会用到他身上去，那事我确实不知道，也没听显坤提起过，小鹿，这一点你要相信爸爸。”
“我们家的前CFO移民后失踪，凌寒的妈也突然回来，还和…”江程颐瞥了一眼贝姒媛，继续说到，“还和凝秋的生母搅到了一起。”
“容莉青还有脸回来？她又怎么认识田翎羽的？”贝姒媛没控制住一声惊呼，江鹿秋满脸疑惑，凌寒的母亲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