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平静无波的看向她,眼里早已不复昨晚和白决明说这话时的疯狂情绪:“是我,让人偷走了他的玉佩,扔在了陵墓里面,成王的人捡到后,就去了淡粉楼。”
清瑶几乎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阮,好像她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这,这怎么可能?小姐你怎么会……”
“怎么不会?我需要白决明这样的人,恰巧这样好的机会,我为什么不用呢?”苏阮冷着脸,淡淡说道。
清瑶印象里的苏阮,一直都是嘴硬心软的样子,而今这番话,让清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小姐,您说什么呢,,奴婢,,怎么,怎么听不懂呢?”
苏阮看着清瑶呆愣的样子,硬了心肠说下去:“现在白决明知道了,不愿待在我身边了,怎么,你也这样打算吗?若是如此,我也不怪你。”
清瑶听了,如遭重击,眼眶瞬间就红了,哽咽着道:“小姐,您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苏阮心中也忍不住酸涩起来:“我说了,我身边很危险,现在是大好的机会。”
“小姐,奴婢一直以来,把您当做最亲的人看待,奴婢也曾发过誓,要跟您一辈子,一辈子照顾您。不管您说什么,做什么,奴婢这辈子都不会怪您。”清瑶红着眼眶,想也不想的说道。
苏阮看着她,努力忍住泪水:“哪怕我蛇蝎心肠,心狠手辣?”
清瑶忽然笑了:“小姐,您也真不会撒谎。如果真的是您心里就这么想,您刚才就不会让信石去打听葛秦玖的消息了。再说了,就算真的是,只要是为了您好,奴婢都没有任何怨言,就算是让奴婢去做这样的事,奴婢也甘愿。”
苏阮看着这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傻乎乎的姑娘,心软的一塌糊涂,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傻子,你就是个傻子。”
清瑶看着她也忍不住破涕为笑,调侃道:“小姐也傻。”
“其实,是葛秦玖给了我一封信,信上说了自己想为白决明做些什么,也是我不好,没去拦住白决明,让他去了。还叮嘱独活偷了他的玉佩,扔在了陵墓里。因为我知道,就算我不做,葛秦玖也一定会找机会做些什么,来偿还白决明,偿还他一家的。”苏阮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清瑶这才明白,急道:“那小姐为什么不和白小神医直说呢?现在白小神医走了,不说您没了照顾身体的人,也失去了一大助力啊!”
苏阮黯然的摇摇头,声音也有些沙哑:“本来也是我对不住他。他对葛秦玖也有些感情,我这样做本身就是不对的,方才的理由说出去也是徒劳。放他走也好,刚好远离这些水深火热。”
清瑶道:“那小姐怎么知道他不会回盛京去呢?万一白决明回了盛京,冲动之下找到成王……”清瑶越说脸上的表情就越惊惧,“那后果不堪设想!”
苏阮当即就否认道:“不会的,白决明虽然直,却有些脑子,不会因为这一点事就贸贸然冲去找成王拼命地,他清楚自己能做什么。”
虽然苏阮这么说,但清瑶还是有些不放心:“看来小姐我们得赶快回盛京了,奴婢觉得白小神医肯定会去盛京!”
“那是肯定的。白决明一定会回盛京,他谨慎,不代表这件事他就不做了,相反的,他一定会在盛京积蓄力量。”苏阮担忧道,恨不能插上翅膀赶快飞回盛京,好能暗中盯着白决明一点,也算是自己尽的最后一点心了。
这边,独活护送着白决明一直出了思明州,走了有十里来路,独活才把包袱交还给白决明,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白公子,我就送你到这里了,我还得回去保护小姐。山高水长,您自己保重。千万别辜负了小姐的心。”
白决明拎着包袱,看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有些迷了眼:“好,也请你转告她,或许,等我想通了,我还会回来。我其实,”白决明云山雾罩的眼看向独活,“我其实没有怪她,从始至终,我都是怪自己的软弱。”
独活回来后,便去找苏阮复命。
“白公子已经安全出了思明州十里以外,去向何处,没跟属下说。”独活小心翼翼的说道。
苏阮点点头:“那就好,你先去休息吧,一会还要同我出去一趟。”
独活行礼道:“是。不过,小姐,白公子还有话,要属下传达。”
苏阮静默了半晌,眼里的光明明灭灭,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沉默了半晌,才道:“什么话?”
“白公子说,等他想通,还会回来找小姐,他,没有怪小姐。”独活垂下头,一字一句说道。
苏阮转头看向外面的天,依旧是暖阳烈烈,白决明的出现和离去,都是不动声色,却在她心头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忽的就看开了,露出了这两天以来唯一的豁然笑容:“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听到这话,独活却没有当即离开,而是史无前例的多问了一句:“小姐,其实当时,你大可不必告诉白公子,是您命属下拿走了玉佩。”
苏阮笑着,眼里突然就有了一股湿意,但是不同于昨夜的冰冷寒凉,是温暖的:“我说了,我们尚且有余地能说一句来日再见,但我不说,瞒着他,他早晚会知道,那时,才是真正的痛苦,不是吗?”
独活还是有些不解:“那白公子,明明就没有怪您,为什么还要离开呢?”
苏阮垂下眼,说道:“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他不会怪我,但是,也不代表就能毫不保留的原谅,他无法接受我这样做,就像我嘲讽他不懂心中对葛秦玖的感情,我们都有缺陷,却都不能接受。”
说着,苏阮从袖口中掏出一个袖珍的香囊,是白决明给她放在身上强身健体的。苏阮把香包放在鼻下深深的嗅了嗅:“或许,等到什么时候,他能接受,我也能了,我们才适合在一起,做真正的友人,把酒言欢。”
独活闻言,心中也有了不少的感慨。先前总觉得白决明和苏阮得关系太暧昧,他甚至还为大皇子担忧过,苏阮会不会移情别恋,但实际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种不掺杂任何东西的感情。
如此想着,独活便道:“那小姐休息吧,属下先出去了。”
苏阮点点头:“你且去吧。”说着,她把那个香囊正式地佩在腰间,鼻间仿佛萦绕着淡淡的药草香气,令人舒畅。
苏阮拿出两个杯子,往里面斟满了茶水,以茶代酒,她端起一杯轻轻碰了一下桌上无人举起的茶杯,一口饮尽。
再会,白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