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得将手边的药箱都打翻了,箱子砸在我的脚背上,里面瓶瓶罐罐的东西掉了一地。
我的神经迟缓了几秒,忽地出声,“哎呦!”
小梁医生赶紧蹲下身来,“砸得重不重?”
挺重的,根据我脚背上传来的痛感,估计是青了。
可眼下的气氛实在太尴尬了,我不敢在小梁医生面前胡乱瞎喊了,只得匆匆背过身去,含糊地道,“不碍事,不碍事,那什么……小梁医生,你也累一天了,快去休息吧。”
梁栩生在我背后轻轻地笑着,“别叫我小梁医生了。”
“哦哦……好的,小梁医生。”我头也不敢回,姿态狼狈地离开客厅,把房门关得干脆利落。
不叫他小梁医生,那我该叫他什么好?
小梁救我于危难,不止是性命上的危难,还有生活上的窘迫。
“医生”这两个字极衬得起他,既治病又救人;至于“小梁”这种昵称,全然是我的恶趣味,包括我女儿小小酥也用着同类型的小名。
在我长大的地方,取个平凡甚至粗俗点的小名,据说以后的人生路得会好走点。
像顾启苏这种高贵的公子哥,肯定就是因为没人给他取俗名而过得坎坎坷坷,这才接连三年都执意跟我过不去。
我躺在床上,思绪万千,从顾启苏身边逃离的劫后余生,跟小梁莫名动情的告白,让我的脑子彻底混乱了。
睡到半夜,忽然感觉一阵心悸,敲门声适时响起,声音又轻又细,显然不是成年人敲门弄出的动静。
我推开门,小小酥半梦不醒地站在门口求抱抱,“妈妈,又打雷的声音我睡不着,要抱抱。”
她来小梁医生家里住过几回,已经熟门熟路,知道我住在哪个房间。
我抱起她放进自己的被窝里,慢慢安抚,她的小手在我宽大的手掌里显得稚嫩而弱小。
“妈妈,我怕打雷。有个打雷的晚上,我梦见妈妈去摘星星,结果被雷劈中了,然后一动也不动躺在地上,身上冰冰的。”
……
好形象的梦。
虽然我不曾做过这样的蠢事,但在三年前的某个打雷的雨夜,小小酥的确失去了她的生母,但那个冰冷去世的女人,却不是我。
“假的,梦里的东西怎么当真了?傻孩子。”
小小酥可怜兮兮地往我怀里钻,再三确认我身上的体温。
我惊讶于小小酥的早慧,悲剧发生的时候,她应该是个根本没有记忆的婴儿,可她偏偏却对往事有那么点记忆。
这些记忆又融入梦中,变成了小小酥最深的恐惧。
基因的力量当真这么强大吗?
我感慨于上帝造人的高智能,小小酥看起来真有几分顾家人的高贵气质,聪明也是分毫不减的,跟我这贫民窟的单身妈妈,果然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
抱着女孩小小的身躯,不知怎么地,我的躁动随着小小酥平稳的呼吸渐渐消失,终于有了困意,沉沉入睡。
一直昏睡到了第二天,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在我的脸上,我正想起来给女儿做点吃的,可警笛的声响将小小酥直接吓得坐了起来。
我抱着小小酥出门,却见到一帮身穿制服的警务人员破门而入,将正在做早餐的小梁医生直接扣押在了地上。
“梁栩生,你涉嫌绑架和诱拐儿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