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安完全懵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薛子阳骂出如此“粗鲁”的话。
薛子阳情绪激动,完全没了往日的镇定。
忽而,林亦安却是一笑,平静地说道:“你将我带来寒潭,再与我动手,就是不想失手伤了郑袖吧?”
“……”
“你将你徒弟看得重,我也同样将落月枪看得重。我不会轻易给你的。”
听到这句话,薛子阳握紧了拳,额上冒着青茎,最后才从逼出一句话:“你看得再重,也不能偷了别人的东西!”
“我没有!”
“落月枪消失了七年,而你现在就拿着它,还说不是你偷的?七年前,就是因为落月枪,巫山才,才……”
“才什么?”林亦安焦急地问道。
“……”
见薛子阳一直不开腔,林亦安转而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用落月枪使出气刀吗?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就与你说。”
然而,薛子阳还是沉默着。
幽深的寒潭结了冰,结成了一面镜子的模样,映照着林亦安和薛子阳的倒影。
冷白的冰雾还在镜面上悠悠弥漫,渐渐地覆盖了他两的影子。
薛子阳坐在潭边,紧紧地拿着拂尘,看着林亦安的眼神意味不明。
见他这般,林亦安缓下心情,慢慢地走到了薛子阳面前,“我不知道七年前落月枪为什么会消失,我也不知道巫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唯一知道的一点,那就是,我和道长你都在为林亦安复仇。”
闻言,薛子阳身形颤了颤,还是紧咬着牙关。
“你在为他伸冤,我也在寻找真相。”林亦安再次上前扶他起来,缓声说道。
这一次,薛子阳没有甩开林亦安的手,可还是盯着他手上的落月枪,沉声道:“那你告诉我,你既没偷,那这枪你又从何得来?”
“朝凝晔给我的。”
然而,一听到这句话,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那三个字,倏地,薛子阳神色突变,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还没等林亦安反应过来,薛子就拿着拂尘长长的木柄横压住林亦安的脖子,把他向后抵在了粗壮的树干上!
他的双目直勾勾瞪住林亦安的眸子,“他给你的?也就是说,这些年,落月枪一直在他手里?”
“也许是这样。”
林亦安的后背抵在粗糙的老树干上,硌得他背部发疼。但,薛子阳的眼神却更让他硌得心怵。
“哈哈哈哈哈……”
薛子阳突然惨笑了起来,放开了林亦安,还是用着拂尘指着他,一边后退,一边摇头,既是自嘲,又是讽刺。
“我怎么就忘了,你就是他的人!”
“他将亦安师弟,他将巫山全派,害得那样惨,我怎能信你!”
“师弟既去,落月就该回到巫山!”
说罢,薛子阳再次手扬拂尘,下了狠心,欲从林亦安手里抢回落月。
拂尘之白毛随着薛子阳的手势,在空中上下飘浮起落,柔软轻缓,如云一般。
层层的气浪却是慢慢聚集,越聚越多,形成的威压却是比刚才的还要厚重。
“我当真是林亦安好友!我当真想为他报仇!”
林亦安猛地大喊,然后从怀中拿出一物,高高举在薛子阳的面前。
薛子阳看到那东西,当即就僵硬了身子,瞳孔骤缩,顿然止住了攻势。
“你,怎会有亦安师弟的玉佩?”
林亦安手中拿着的就是那半块玉佩,他知道薛子阳认得。
“我的确在摄政王府住过一些日子,但,我和他……”说到这里,林亦安顿了一下,但不下一会,又恢复过来,眸色清冷决绝,他平静地说道:“他若真与巫山为敌,我便与他为敌。不管他曾经待我何如。”
白玦曾经告诉过他,他林亦安这个人,若要冷起心来,比谁都狠,对谁都不例外。
但这只是因为,他能将爱恨拧得门儿清。
他是将朝凝晔放在了心尖,但绝不代表,他会对朝凝晔一再忍让。
他重情义,但绝不代表他的眼中只有情义。
听到林亦安这样说,薛子阳缓缓地放下了拂尘,静默着盯着他。
拂尘带来的气浪,便也就慢慢消失了。
但林亦安知道薛子阳并不能完全信他,于是就说起谎来:“我当真是林亦安的好友,这玉佩就是他生前亲手交给我的。你既是他的师兄,也定然知道,这般重要的东西,他怎会轻易扔给旁人?”
“……”
“你既怀疑我与朝凝晔是一伙的,那我就告诉你,我为何去了摄政王府,又为何能让朝凝晔把落月枪交给我。”
林亦安接下来说的话,不,扯的谎,荒谬至极,连他自己都不信。
不过,只要能骗得过薛子阳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