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林亦安问出来,和尚就已经回答了他,“待时机成熟后,你自会知晓。”
和尚的表情依然毫无变化,而林亦安已经是一头雾水,况且……
“杀他,于我何益?”
换而言之,你们以什么作为交换?
林亦安凭什么要平白无故地去帮他们杀一个与他毫无干系的人?
和尚极有深意的微微一笑:“公子,我们知道你想要什么,而你,也必须求助于我们。这是一场再平等不过的交易。而这,正是我们请你来此处的缘由。”
林亦安的手渐渐抓紧衣袖,悄悄发抖。和尚的话的确没错,如若纯熙皇后真在此处,那他的确有求于他们。但是……
僻静的山间,静谧的风声,一丝一缕地漏进禅房之内。随着这淡淡的微风,禅房后方的一处幕帘微微晃动。
而后,一个如水一般柔和又浅淡的声音在房中响起,飘入林亦安的耳朵:
“秦晚,若你办成此事,哀家即为你解答一切之因果。”
一切之因果!
林亦安呆了一下,那,那的确是纯熙皇后的声音。
他好像遭受电击一般,猛地起身,向着那幕帘奔去。
可是,那和尚旋即就挡在了林亦安的面前,“公子,主人不便见你。”
林亦安顾不上和尚的阻拦,眼睛直直盯住幕帘后那若隐若现的身影,大声说道:“皇后娘娘!请您告诉我,为什么绘有您的图像的画卷会存放在巫山掌门的手里!那画卷之上的究竟是何含义?为什么当年,当年,朝廷不惜屠灭整个巫山也要找出那个装有画卷的小竹筒?还有,您和谢梓舟前辈,宁瑶前辈,以及秦……以及和我母亲秦家夫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林亦安一连串毫不停息地问道,他实在太急切了,直觉告诉他纯熙皇后知道这些所有的答案。
他的声音回荡在房中,等到声音消散了,幕帘之后也没有传来纯熙皇后的回应。
久久的,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林亦安终于渐渐地平静下来了。
此时,幕帘后才传来久违的一声回答,“播得云开见月明。事事终息了。”
看来,纯熙皇后是真的不打算回答他了,难道,他真的只能按照纯熙皇后的意思,杀了国师,然后才能得到纯熙皇后口中的答案吗?
这是一场交易,取了一条人命,得到因果答案。
但是……
林亦安咬了下牙,退后了半步,对着幕帘弯下腰来,深深地鞠躬,虔诚地说道:
“皇后娘娘此时若是不愿回答,那晚辈能向您确定另外一件事吗?您若回答我,晚辈愿意和您达成这场交易。”
纯熙皇后的声音好似和风拂过平静的湖面一般的缓和,她回道:“你问吧。”
林亦安鞠着躬,低头看着地面,手上紧紧地捏成拳,他一字一句地问道:
“七年前,雪岭之战,那偷袭的铁骑暗卫可是受命于皇族?”
起先,林亦安一直不敢去面对这个猜测,因为,铁骑暗卫若真是受命皇族,那七年前的雪岭之战的起因,恐怕不只是老皇帝所言收复前朝失地那么简单了,或许这里面,一开始就牵扯到朝氏,巫山以及皇室了。
如若真是这样,那么,七年前巫山的劫数怕是早已定下!而他林亦安,只是其中阴谋的一个牺牲品而已!或许,他这个牺牲品,也只是被人偶然随意的选中了!
林亦安紧张地等待着纯熙皇后的回答,然后幕帘后传来了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是。”
得到这个字,林亦安的猜测就被这样明明白白地落实了。他不甘心,关于此事本想再问,比如,铁骑暗卫究竟受命于皇族的哪一位?
但纯熙皇后却率先说道:“秦晚,哀家于你秦家灭门之祸,实感无奈。哀家,于你母亲,于你姨父姨母,也是故交。可半生下来,皆是飘零四处,怕是余生也无缘相见了……”
听到这话,林亦安也不懂纯熙皇后的意思,但却实实在在地惊讶于,纯熙皇后怎会与秦家是故交?
纯熙皇后缓缓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秦晚,二三十年前,哀家与你母亲、姨母姨父在齐国相识,我们志趣相投,所谈甚欢……而后,哎……世事无常,几年后,齐国大变,我和你母亲及姨母被追杀,四处逃亡,终是失散。哀家幸有晋国朝氏的庇佑得以免于劫难,而你母亲虽是艰难,在风沙之地隐姓埋名数载,也终是遇上你父亲,得在富饶的淮西安顿了余生,诞下你和你兄长。”
“唯有你姨母未能……幸免于难。她在追杀途中,命丧黄泉……你姨父为此伤心欲绝,他回到北疆故地后,命令其下氏族切断了与齐的所有来往。而齐国却多次率兵在北疆边境与之发生摩擦,同时,晋国又对北疆一脉,心怀芥蒂,不久后,更是下令出兵北疆。如此,腹背受敌,两面夹击,北疆混乱非常……不得已,你姨父为了北疆安宁,与晋达成协议,他甘愿投降,受虏于晋,而晋则停止出兵,助北疆抵御齐国,终换得北疆其后十余载的和平。”
纯熙皇后一点点的说着往事,用历经沧桑的平淡语调,但林亦安却在这样的语调中,越来越震惊。
为北疆安宁,甘愿投降,受虏于晋……
他紧紧盯着那随着微风轻轻起伏的素白的幕帘,实在忍不住,打断纯熙皇后,问道:“您说的那次战乱指的可是第一次北疆之乱?那……我姨父……可是,可是——”
他咽了下口水,接着说道:“他可是北疆羌族族长,百千丘?”
“是他。”
听到回答,林亦安实在震惊非常!原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纯熙皇后,北疆羌族,淮西秦家的联系竟是这样的!
秦晚的母亲秦家夫人和北疆羌族族长百千丘之妻是姐妹,而她们与晋国纯熙皇后,乃是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