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中堂。
只见那衙役击堂鼓三声,三班衙役两厢伺立,如狼似虎,举着棍棒齐声高喊“威…武…”
惊堂木一声脆响,接着高喊一声:“升堂”。
公堂可谓“肃穆”,头顶上的自然是“明镜高悬”的匾额。那知县大人身着大红官服从暖阁东门进来,坐上大堂。
左右两侧是县丞及主簿。
晏离被带上堂来,在那原告石上跪下。
“堂下何人?”,那知县大人猛的一拍惊堂木。
“小人东市铁二郎”,晏离一身惊恐样。
“你可服罪?”,那知县大人一双羊眼紧盯着晏离。
“小人着实冤枉啊!”,晏离竟然抬起了头直视着堂上大人。
只见那大人一拍惊堂木:“你这大胆刁民,如实招来,这杀人越货的罪犯,哪个不说是自己冤枉?你这个连弑杀师傅的罪都可以犯下,还这般不知悔改!如今证词俱全,你还做何狡辩!,知县说着垂眼瞧了晏离一眼,又道:“哼,果然刁顽,大堂之上竟敢直视本官,简直是藐视公堂!”
如此阵势,那晏离自然知晓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如今徒劳无功,那师娘的证词白纸黑字,又是发妻,他整个局势皆是不利,如何辩驳?。
他不在言语,只直愣愣的跪在哪里,抵着头。
那县令大人,看那晏离不再言语,想是怕了这阵势,心里不由的暗喜,“不过是个胆小之人,我再五听、刑讯,做足了这过程,这也是内外有光了”
话说五听这审讯方法,早在西周时代便已应用。一曰辞听,即所谓听其言词,理屈则辞穷;二曰色听,即所谓察其颜色,理屈则面红耳赤;三曰气听,即听其气息,理屈则气不顺;四曰耳听,即审其听觉,理屈则听不清;五曰目听,观其双目,理屈则眼神闪烁。以五声听狱讼,求民情。
那县丞悄声对县令大人道:“这钱二郎虽则词穷,但并不见色听、气听、耳听、目听不当之处,那仵作也说伤口是两日前的?大人这判词么,可要刑讯?”。
这县令瞥了一眼县丞,“这刑讯如何能省?”
“来人!我宁国向来重视仁孝,如我这宁县发生这惊天悍事,必须严惩,清民风,肃纲纪!将这弑杀师傅的不孝徒儿押往刑堂”。
只见那堂外爆发出雷霆般鼓掌声,人群中个个都是尽数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三刑过后,晏离趴在刑凳上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她昏昏沉沉中只知死死咬住嘴唇,咬得唇间尽是鲜红,却不肯漏了一声叫疼。
掌刑的衙役们不知打过多少人的板子,却从未见过如此倔强之人。见晏离明明身形瘦弱,背、腿、臀三个部位被打得皮肉翻卷鲜血淋漓却硬是不吭一声,
伺候完毕,那晏离的背、腿、臀,这三个部位受刑倒是被打板子的次数完全相等,好一个“公平、公正”。这两百下的囚仗击打,晏离仍是不肯招认,只得拖回大牢。
这县府大牢,阴森可怖,大牢么,难道还得可爱不成?那窗口一轮下玄月渐渐升了起来。牢房中的蟑螂老鼠也开始出来活动了,从晏离脚边窜过爬过墙壁,一点也不怕人。
晏离盯着这些蟑螂老鼠,物有异,人有命,难道她要在这牢里做个枉死鬼,跟这老鼠蟑螂无异。
“不,不行!”
她忽然哎呦了一声,龇牙咧嘴叹气道:“这些混账下手这么狠,活像欠了他们钱似的。回头落在小爷手里,非得拿他们的头当凳子坐。”
外面打更的声音响起,这守卫已然开始换班了。晏离闭目,他反复思索着这案件的蹊跷之处。他必须查清这背后的真个的杀人凶手才能自证清白。
听见叮当一声,是囚门打开的声音,只见那狱卒四下看了下说道:“公子快着点”。
“有劳了”,那黑衣人一身宽衣斗篷,遮挡严密,面目也看不清。
晏离听见响声,睁开眼睛。
这黑衣人长喊一声,“二郎”,急忙奔了过来。
晏离正欠身要坐了起来。
“别,小心伤口,我扶着你”,那黑衣人扶着晏离侧身斜靠着。
这时,那黑衣人已然解开袍帽。
“我知道就是你”,晏离有些虚弱的说着。
“你啊,不折腾出来事就不让人省心”,子奕一脸愁容。
“哥哥可有带吃的?这牢里的饭实在太难吃了”,晏离笑着插话道。
“就知道吃,看你这一身的伤,也好,你吃了,我再为你治”,子奕说着便将带这个食盒打开。
“有鱼粥!”,晏离欢喜的眼睛都发出了亮光。
晏离看着子奕拿着青花小碗低头盛粥,微微笑了:“哥哥可知这牢里也有风月?”
子奕抬眼叹气:“促狭性子到了牢里还闹?听话快吃点粥,不敢给你荤的,身上还有伤。”
晏离不理会,侧过脸去看小窗户里透过的月光,夜里鸣虫阵阵,她低声道:“风动虫生,月轮如转。
子奕将粥端给晏离,这次晏离吃的倒是极慢。
“怎么味道不好么?”,子奕小心的问道。
“没有,很好!我想好好的品味这滋味么”,晏离缓缓道。
“你刚过了堂,身体自是虚弱,煮些粥,吃的下,也好恢复些”,子奕淡淡道。
一碗下肚,那晏离也恢复了点唇色。
“来看看你的伤”,子奕扶着晏离侧身躺下,从那食盒下面的暗盒中拿出药瓶、银针。
层层解开,看到的是晏离血肉模糊的身体。
子奕看到这个情形,忍不住伤心落泪,不住的哀叹,“他们太狠了!。
那晏离还是没心没肝样,呵呵笑道:“人分三六久等,我不过是将这五花肉三层白五层廋的变得更加紧致些”。
“你没心肝的,自己这样了,还如此编排自己,是我不好,行的迟了,明日打点好狱卒,绝不让你在受这样的凄苦!”,子奕一边清理伤口一边说道。
“哥哥,可别偷工减料哈,给我多抹些药,我得早些好”,晏离随手拿着个铺下的稻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
“这个还需你说?”,子奕瞪了一眼晏离。
只见晏离一个勾手,将那子奕的那袋拉到自己耳畔。
“你这……”,子奕猛的被他一拽,耳根子都有些红了。
“想什么呢!”,晏离噗嗤一声,还是勾着子奕的脑袋,窃窃私语又在子奕耳畔咬了半天耳朵,那子奕只得侧着身子,艰难的忍受这个姿势,心中却又三分甜蜜。
那外面巡视的狱卒看着这两个男子如此亲密的姿态,他那个角度看过去,似乎两人的嘴都碰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