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走廊尽头,刘美兰身穿过膝旗袍,脚上的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她从走廊尽头走向梅香榭和罗栩,原本她是想直接去找唐跃安,毕竟待会儿作为主人的他们依照惯例是要讲几句的。
刘美兰是唐跃安的现任妻子却不是唐依依的生母,她是唐跃安的第二个老婆,唐跃安原配妻子唐依依的母亲死于病痛,她是在唐依依十三岁那年嫁过来的。在这座唐公馆里,刘美兰尽力摆出一副贤妻良母的姿态,努力表现出对唐依依的喜爱,当然她的这个继女也的确不是讨人厌的性子,两人相处还算和睦。刘美兰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可惜始终未能如愿。
刘美兰认识梅香榭,身上有小病痛的时候免不了接触。她见梅香榭和罗栩站在那里不动,便打算去招呼一下。
“梅小姐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过去?身边这位是?”
梅香榭缓过神,简单介绍了身边的罗栩,立刻向刘美兰询问起唐依依对面的沈应观的情况。
刘美兰瞧了瞧,说:“那位是沈少爷,他是郑士卿的表侄子,军校毕业被郑士卿接到仓元,挺有才华的一个小伙子,跟我们家依依算是朋友。”
“美兰姨,沈应观和依依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记得也就是上个月,依依和同学去马场,两个人在马场认识的。”
唐依依喜欢骑马完全是因为父亲唐跃安,但她的骑马技术有限,胆子不够大总怕被马甩出去,所以再怎么练习也就还是那个程度。每个月唐依依都会约三两同学去马场,偶尔也会叫上梅香榭,但大多时候梅香榭都没有时间。
梅香榭和罗栩跟着刘美兰很自然的走了过去。唐依依还和以前一样,热情的拉过梅香榭的手邀她同坐。
沈应观没太注意到罗栩,不过他一见到梅香榭登时想起他们曾经见过,也想起了是在哪相遇,就是不知道梅香榭还有没有印象。没有最好,沈应观可不想跟梅香榭叙旧……不过看样子事情好像没有照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
沈应观听着唐依依介绍梅香榭,四目相对时,沈应观从梅香榭的眼神中读出很多东西,梅香榭记得他,对他的印象很不好。不过这倒没有影响沈应观什么,他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
罗栩在军校和沈应观接触不算多,现在的他不知道如何挑起话题。在军校期间便没怎么说过话,关系十分一般,现在难道要嘘寒问暖吗?更何况对方好像没注意到他。
刘美兰很和适宜的给大家介绍罗栩,又提起了军校。沈应观很自然的起身拍了拍罗栩手臂,用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表达了‘老友’久别重逢的兴奋感。这个举动在罗栩意料之外,思考后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罗栩我们是老同学了,你应该是有话要对我说,不如我们去那边喝一杯?”
沈应观主动邀请,罗栩也不推辞。刘美兰是个有眼力见的人,挑了个理由离开这个属于年轻人的圈子。
罗栩和沈应观来到楼下,罗栩挑了张桌子先坐好,沈应观则走向不远处的餐桌,他先是跟一个手戴银戒指的女人聊了几句,然后端来两块蛋糕分别放在自己和罗栩面前。
罗栩多打量了女人几眼,倒不是女人的吸引力有多大只是女人手上的那枚戒指,看上去挺特别的。
两人坐好后,沈应观先开了口说:“军校一别好几年了。”
“是啊!好几年了,”罗栩用叉子戳着蛋糕,盯着沈应观说,“你的变化挺大。”
沈应观微笑着说:“人都是会变的,不同时间不同心情,自然展现出来的都是不一样的面。”
罗栩微微点头换了个问题问:“开朗些没什么不好,听说郑士卿是你表叔?”
“你应该在军校听说我家被灭门的事,”沈应观用叉子取适当的蛋糕放入口中,“这事不是传说是真的,好在我还有个表叔,要不然我还真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罗栩不想聊太过沉重的话题,可他依旧不知道该跟沈应观聊什么。聊军校,没有愉悦的共同回忆。谈理想,沈应观这种经历的人的理想听起来不会太美妙。真是个难缠的人……
两个人默默吃着自己盘中残留的美味,再无交流。当叉子摩擦瓷盘发出声响,罗栩再也沉不住气了。
“应观,”罗栩觉得这样称呼可能会更自然,“你和唐小姐,你们是朋友?”
“是朋友。”
“哪种朋友?”
“那你和梅小姐是朋友?”
“是朋友。”
“哪种朋友?”
罗栩被噎住了。
“不,我和梅香榭也不算朋友。”
“你们是哪种关系,我和唐小姐就是哪种关系。”
沈应观笑得狡黠,罗栩下意识看向坐在不远处的白娉楼和郑士卿,极力解释。
“我和梅香榭是发小,你别胡思乱想。梅香榭的未婚夫是白娉楼,白娉楼也是我发小。”
“别紧张,”沈应观用餐巾擦掉手上沾上的奶油,看向正在和郑士卿聊天的白娉楼,“我没有胡思乱想,那位应该就是白老板吧。”
“他正在和你表叔说话。”
二楼,梅香榭和唐依依正聊天,上了楼的女宾与唐依依道着生日快乐。待到人都不太注意时,梅香榭切入正题。
“依依,那个沈应观是你朋友吗?他是做什么的?”
“你说他,他是郑叔叔的表侄刚刚军校毕业,在我爹部队里做事。”
“他在你爹队伍里做事?”
“嗯,应观在军校成绩很好,也是因为郑叔叔的关系才来的仓元。香榭,应观骑马也很厉害,他能骑着马用箭射中靶心,那天应该叫上你的,他真的太厉害了。”
唐依依对沈应观的称呼很亲密,提起沈应观时唐依依眼睛在发光,笑意从嘴角爬上眼角,梅香榭明白这种感觉。
“认真的,你不会是喜欢他吧。”梅香榭问。
唐依依止了笑慌乱的看了看四周,无人注意,她轻轻推了梅香榭手臂一下。
“胡说什么,让人听了去。”
一个人真心喜欢另一个人装不住,就像当年梅香榭和白娉楼,现在亦是如此。
起始与外表,紧接着家世、举止、品行,让深闺中情窦初开的女儿家动心挺容易的。梅香榭不喜欢沈应观,一点不。可她不能去说沈应观的坏话,没有实质性的东西,也不能凭一件事情去断定一个人。那天所见,说不定是什么误会。没有说服力的话,梅香榭不会说出口,更何况就连她自己也在安慰自己可能是误会。可直觉告诉梅香榭,沈应观绝非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