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没事儿你赶紧走，别打扰我睡觉，和婉婉说我很好。”顾清素一边玩铜板一边开始下逐客令。
沈清诚白他一眼：“少来，你还睡得着吗？”
他噎了一下，“啪”的一声把铜板扣在桌上，刚才无处可发的起床气一下子又被他勾起来，少年伴读闭了闭眼，对他微微一笑。
“滚！”
沈清诚被“哐”的一下关在门外，气得他一脸委屈：“我要给长姐告状！下回我才不来看你！我早饭都没吃就跑过来，你——”
门被打开一条缝，一个小牌子扔出来，门里传来瓮声瓮气的说话声：“小厨房有甜粥和莲子羹，要喝赶紧去！”
沈家二少爷扬手一接，这才看清楚他扔出来的是东宫用来支取东西的木牌，心里一暖，又不好意思拉下脸，只好捏着木牌别别扭扭的的说：“喂！我吃了你吃什么！”
“你管我！还有，木牌直接给卫华，别回来了！”
“……”
问他干嘛！吃完就吃完，饿死他得了。
沈清诚愤愤的转战到小厨房去了，长姐怎么就喜欢这样的人！
顾清素又躺了回去，可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日在历河边顾念冰冷的躯体，针扎一样的窒息痛感又翻涌上来。
还真让沈清诚那家伙说对了，他真的睡不着了。
许是得了应允，今天不用去上早朝，睡不着他也不想起床，翻来翻去把自己像个烙饼似的煎了个四面金黄，最后摊成个“大”字睁着眼发呆。
铜板如果真的能查出来什么，那小念的事，是不是就有个交代了？
他把铜板举到眼前，对着窗外泄进来的光看那个缺口。
小念，大哥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
“少爷，你醒啦。”
顾清素刚撩开珠帘就看见召南刚换好一壶新茶，正在摆茶杯。
“回来了。”顾清素顺道坐下倒了杯茶，“东西都买回来了？”
召南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东西，献宝似的送到顾清素面前，“您看这是什么？”
他定睛一看，心里微微有些柔软，露出一个笑容，“你怎么还买了这个？”
他饶有兴趣的接过来，往空中一扔，那巴掌大的小东西就哗的一下张开，变成了一个中空的稍大的球，还有细细碎碎的镂刻在每一次的抛扔中变成不同的图案，有时是富贵竹，有时是石榴花，都是些寓意极好的东西。
召南笑了笑：“少爷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就是扬球了，每次玩都很开心的。”又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顿了顿，“只可惜后来您把那些扬球都封起来了，还不许我和终南再拿出来……”
顾清素摸着扬球上的凹凸处，想起来那个被自己封起来的盒子，“那都是小孩子玩的东西了，我大了……也没有全都封起来，不是还送给小景一个吗？他偏爱九连环，不常玩这个。”
说着又往上一扔，这回却扔偏了方向，木头小球像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
“哎——”还没等两人手忙脚乱的接住，一只手已经截了下来翻来覆去地看，对这个小东西十分好奇：“这是什么？”
“殿下回来了，”顾清素乖乖巧巧的立在原地，“这是扬球。”
“扬球？”江斯年应该是刚下朝回来换了常服，袖口还半卷不卷的歪出来半个，一看就是匆匆换上的。
“宫里没有这个东西，这应该是宫外的吧？我好像见过，是这样玩的吗？”说着他学刚才接住的样子往空中一抛。
“还挺好看，比宫里那些东西差不到哪儿去。”年轻太子仿佛很得兴趣，来来回回的变换角度抛着，欣赏不同角度下的图案。
召南早就悄声的退下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还给我，我还没玩呢。”顾清素说着就要去抢回来。
江斯年坏心眼的伸长胳膊往后一仰，仗着个子比他高逗他：“不给——早上为什么不用早膳，昨天不是还说想喝甜粥，今天又不想喝了？”
他想起来刚刚卫华给自己汇报顾清素早上的情况就微微板起脸，“昨天还身体不适，今天怎么还有精力和沈家二少爷聊天，饭也不吃。”
顾清素够了两下够不到，又听他提起沈清诚那个一大早扰他好梦的家伙，没好气的说：“是他一大早递了牌子进来，说婉婉担心我，替婉婉来看我的。”
揪着江斯年的领口把人往下拽了拽，终于抢回了扬球，像护宝似的护在怀里，警惕的看着江斯年：“不许抢，一人玩一会儿。我先玩。”
江斯年被他孩子气的话弄得哭笑不得，“我不抢了，都给你玩。”
“卫华，让小厨房再做一点甜粥，莲子羹要是还有，也一并拿过来吧。”
顾清素刚好一把接住扬球，听了一耳朵他说话，刚好听见他传膳，就有点奇怪：“殿下早上没用膳吗？”
江斯年失笑，“用过了，现在是陪小孩子吃饭。”
他迟钝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太子殿下说的“小孩子”是自己，随即瞪他一眼：“你才是小孩子，再说我是小孩子，扬球不给你玩了。”
江斯年乐了，又不敢笑的太大声，生怕“小孩子”一会儿羞恼，拎着这木头的小东西砸自己，只好憋着笑服软：“好好好，我不说，不说了——等会儿吃点东西，去把衣服穿好，穿个中衣乱跑什么，也不怕着了风。”
少年伴读低头看了看扬球，“哦”了一声：“那你，不要把扬球藏起来……”
太子殿下被他可爱到，心神都荡漾了，语气也温软的像哄孩子一样，“不藏，快去吧。”
等顾清素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果然看见他信守承诺的坐在桌边，正在搅着甜粥散热。
扬球就在一旁好好放着，反倒显得有点孤零零的。
“快吃吧，不烫了。”江斯年把碗推到他面前。
少年的身形已经硬朗起来，褪去了不少稚气，隐隐约约能看出一年后及冠的模样。
他低着头专心喝粥的时候，耳边的一缕碎发微微滑落下来，飘飘扬扬的在他鬓边，最后安静的垂落在脸颊上，贴着唇边勾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太子殿下一瞬间就心猿意马了，他忍不住伸手，替顾清素拢起碎发别到耳后，指间不小心碰到他的唇角，一向花样极多回回得手的太子殿下竟然红了脸。
顾清素专心吃东西，理都没理他，更没看见他微红的脸和幽深的眼神。
江斯年想起来早朝的时候那一帮老头子多管闲事的要他赶紧立太子妃和侧妃，心里更烦躁了。
别说是皇子了，就是寻常百姓家的男子，哪有加冠三年了连个妾室也没有，更别说正室了。
那是他不想娶吗？但凡要是阿清能做他的太子妃，他非得昭告天下让邻国都知道。
不行，他还没及冠，这样肖想岂不是很对不起阿清。
顾清素终于注意到江斯年变幻莫测的表情，像看了一出精彩的折子戏似的，欣赏了一轮他一会儿荡漾一会儿冷脸又一会儿痛惜的表情，奇怪地看着他。
“你干什么，吃坏东西了吗，脸色那么奇怪。”
江斯年僵了僵脸色，那点可疑的红潮被他一句话浇了下去，掩饰的咳了一声，摆出一脸正人君子的样子，八风不动的说：“没什么，我想亲你。”
太子殿下心猿意马的对象“噗”的一下呛了一口粥，猛咳了几声，弄得嗓尖都是发甜的味道，脸上的绯红不知道是呛出来的还是被他羞的，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被江斯年调戏他的新花样奇到，“你说什么？？？”
他才话音刚落，一个急促的动作就把他的手腕往前一拉，迫使他整个人倾了倾，看似主动的贴了上去。
刚刚喝了一杯茶的太子殿下渡过来的气息是微微泛苦的涩，顾清素大脑当机，尝到那味道，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他刚刚喝的是自己最爱喝的雨前龙井。
江斯年的舌尖卷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一点茶的回甘，合上他刚喝的甜粥，甜的让人心神荡漾。
江斯年霸道的封着他的气息，攥着顾清素的手腕不让他乱动，少年挣扎了几下，反而让他得寸进尺贴的更深。
雨前龙井的微涩和回甘搅进甜粥里，竟然腻出一种奇妙的味道，意外的令人舍不得离开。
太子殿下心满意足的尝到了一个甜味儿的吻，完成了刚刚的想法，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尝够了、尝尽了才肯放开他，临走还卷了一下他的唇角，连那一点粥渍也不放过。
“怪不得你爱吃，味道果然好，甜极了。”
满意的太子殿下开始装正人君子，“明天还喝吗？我再让小厨房做。”
顾清素忍无可忍，红着脸一拳把他捶到地上：“要喝你自己喝！明天不许做！”
一下子没坐稳的太子殿下一个不防，被武力值微弱的顾清素给捶歪了身体，咣的一声摔在地上。
“嘶……你这种一羞就打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江斯年歪在地上摆出一脸“我残废了”的表情。
顾清素又不会武功，他那一拳能疼到哪儿去，更何况还摔在了柔软的地毯上，不过是江斯年故意讨乖卖惨的做做样子。
但小伴读又一次被他高超的的演技给骗过去了，还以为真的打疼了，赶紧伸手去拉他：“摔到哪儿了？是不是我打疼了，快——唔！”
狡猾的太子殿下立马变成了健康的人，伸手一捞又翻身一滚，瞬息间就把人按在了身下。
龙井茶又融进了甜粥里，虽然味道比着刚才的淡了许多，但这丝毫不影响龙井茶的兴趣。
龙井茶又荡漾了。
卫华正站在廊下发呆的看着满树的梨花出神，一个又羞又恼的声音一下子贯穿了整个东宫，瞬间拉回了他的思绪。
“江斯年！！！！”
刚跨过拱门的召南吓的手一抖，一盒茶叶咕噜噜滚了几圈。
卫华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帮他捡起来，一脸淡定的塞回他手里：“习惯就好了，殿下经常这样。”
召南：？？？这不是我家少爷叫的吗，和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
****
“所以这铜板有可能是线索。”江斯年顶着被顾清素掐红的脸，翻来覆去的看着指间的铜板皱眉道。
顾清素揉着被江斯年捏红的手腕，目光也和他一样落在了铜板上：“我觉得，依这个查下去，肯定能查到什么。”
江斯年点点头：“我命人去查。”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他的神色，“其实我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
顾清素的神色陡然冷下来：“谁？”
他低头看了看铜板，对上了顾清素淬了冰的眼神：“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已经基本确定了。”
“如果真的是沈氏遭此劫难，放眼朝中，有几个人能因此受益？”
顾清素喃喃道：“如果婉婉落得和小念一样的结局，旁人少不了要揣测殿下在想方设法毁掉婚约，太子德行有亏……”他瞳孔骤缩，“六皇子？”
江斯年摇摇头：“不一定是老六，程方也有可能参与，这就是我还不确定的。阿清，铜板的线索很有用。”
他捻着铜板在指间转了几圈，感受着它薄薄的质感，从铜板中间的方孔看去：“说不定能查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放心吧，这件事我会让人去查的，你安安心心休息。”
顾清素失神的看着碗里残留的粥渍，呆呆地出神。
江斯年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打断他，只是默默地收好了铜板，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阿清，我会陪着你的。”
他顺着触感低头看了看江斯年修长的指节，迟钝了一下，伸手勾了回去，什么也没说。
这次甜粥有点想主动了。
###作者有话说：
从下一章开始水穷处这本书就要上架啦，感谢一路陪伴我走到今天的31个粉丝，正是因为有你们的支持，我才能有勇气和热血坚持下去，亲友团的姐妹兄弟们，谢谢你们的不嫌弃！关注这本书一直追更的朋友们也谢谢你们的不放弃！难为你们一直照顾我这个每天在断更边缘的反复横跳的作者了！真的是太谢谢大家啦！
这本书我倾注了很多很多的心血，它是我的第一本书，也是我想告诉大家的第一个故事。
可能有的朋友会觉得太虐了看不下去，但我向大家保证，最后一定是he！江顾两个人光明正大的、确确实实的在一起了~不论你看到什么虐心情节，请一定要记住这一点呀！
我想告诉正读到这个故事的你，无论你走到今天经历了多少挫折、受过了多少打击，你也一定要保持最初的那份本心和一开始你走上这条路的坚持与勇气，这才是你能取的最终胜利的无上法宝。
这就是我写这个故事的初衷，我想给读到这本书的你，带去一点点的希望和坚持下去的勇气~
江斯年和顾清素两个人分别都经历了不同的重重磨难，也让他们一步步成长起来，我希望他们的心路历程和那份哪怕艰难也要突破重重阻碍的勇气，能给你的生活带来一点坚持下去的热血，你要相信，真的是天道酬勤！
我是个新手，一开始也是懵懵懂懂手忙脚乱的，这也不懂那也不明白，甚至有时候逻辑会混乱，会忘记自己前面写的情节，写着写着遇到瓶颈期的时候，连晚上做梦都会梦见他们两个的故事。我知道我还很稚嫩，需要更多的时间磨练，我反复推敲也是希望能给大家呈现出最完美的江斯年和顾清素。我时常觉得，我不是在创造这个故事，我只是一个记录者，记录他们的人生，记录他们的喜怒哀乐。
我相信他们正在平行世界里安稳快乐的生活，幸福而充足。
写作是我毕生热爱的事业，我会一直为之努力，锻炼自己，提升水平，将来给大家呈现出下一部更好的作品！
希望下次见面，我会以更好的姿态呈现给你~请大家多多支持我，小花花、小心心和评论关注走起来！！
后续章节大家可以每天签到领取代金券抵扣阅读喔，我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关于剧情：继入宫、顾爹爹入狱、小念去世这几个转折点后，下面即将迎来本书第一个大转折点——当素素的心路历程突然急速加快，遥远已久的加冠礼终于到来，蠢蠢欲动的奸臣，往日未解开的谜团，当所有局面交织在一起，他和江斯年的感情又将何去何从？君臣人伦、家国大义、儿女私情，他又该如何平衡？
请继续阅读大型成长史《素素的进化》~
#小小彩蛋#
江斯年（牵着顾清素对大家深深鞠躬）：谢谢大家对我妈的支持，我和阿清也会一直陪伴着大家的！我妈说她最开心的就是看到大家喜欢她、为她加油鼓劲支持她了。我堂堂大齐皇帝，说话算话，以后会和阿清多互相理解互相包容的，当然也会继续爱他的。大家多支持一下我妈，支持一次我就亲阿清一次，大家说好不好？
顾清素：（一拳捶过去）你又瞎说什么！让你帮妈宣传的，谁让你跑这里耍流氓！妈你管管你儿子——咳，刚才跑题了，年哥哥说的很对，我妈最喜欢看到大家和她讨论了，我妈真的很辛苦的，每天为了我俩这个不省心的儿子焦头烂额还常常睡不好觉，但她说她还是很开心很满足。
（两人一起鞠躬）：多谢大家对我妈的照顾了！谢谢大家！！请继续支持我们！！
江顾赛高！龙井甜粥赛高！甜茶cp锁了！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