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太多,想太多你也想不到什么,先说说你是为何而来的?难不成是这断魂草?要说这断魂草虽然有毒性,但同样也是味不错的药材,药毒不分家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不用我再为你讲解一番吧?”许松打量着这名年轻的将官,看起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眼神里没有那么多凶煞之气。
不比常年行走在长安城内那些狐假虎威的小校尉,这位颇有些英气在骨子里,许松行医问药在各处游历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练就的炉火纯青,知道对方不是妄动之人,这才愿意请进家门坐下来慢慢谈。
断魂草这味药材,在他来到长安城后就发现,但凡是带有些毒性的药材都不好买,他几乎是跑遍了各处大药堂,要么是没有足够的货源,要么就就是以次充好的骗取他的钱财。
费尽周折之后这才在至善堂,让他遇到了胖管事,只要肯出钱,胖管事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能满足客人的需要,这才想方设法的收购了这么多断魂草。
是药三分毒这个道理,每一位医者的心中都明白,所以诸如断魂草、砒霜之类的,在医者的眼中也可以看成是济世良药。
张景听到“许松”这个名字后,心中一怔,似乎外界真有传言这么一位华佗再世的人物,在大唐各地几乎都见过他的身影,哪里有天灾,哪里就会有许松带着良药出现,挽救无数百姓的性命,甚至有人还立了牌坊,专门供着许松的牌位,每到节日中,周围的百姓都会来此烧香祭拜。
“您就是那位传闻中的医圣许松?小子不才骁骑尉张景,请受在下一拜!”如此一个悬壶济世的大人物,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张景觉着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便重新起身拜倒在地,施了一个大礼。
许松弯腰扶他起来做好:“年轻人不必多礼,我这一把老骨头弯个腰都费劲,咱们还是开门见山,说说你若不是因为断魂草,那是源自何事?总不能觉着我会去偷盗吧?”
“不不不,许神医误会了,今日长安城内有人想要用七步断肠散去毒害朝中官员,在调查后发现这七步断肠散配方有改动,其中有一部分被这断魂草代替,这才顺藤摸瓜的追查到了这里,还请老人家见谅。”
“七步断肠散?能将此物带与我瞧瞧么?或许我能为你们提供些帮助。”许松听罢一皱眉,烟袋也顾不得抽了,双眼精光一闪,将脸凑了过来。
张景正好身上带着一瓶样品,这是从验尸官那里取来的,原本是想着让至善堂的人看一看,却事出突然,一直带在身边没有机会取出。
将玉瓶打开,许松轻轻将瓶子里的粉末倾倒出来,在一张四方黄纸上面,白色的粉末堆了一小坨,张景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伸出手指沾了沾粉末,然后将手指头含在嘴中。
边咂咂嘴品尝着,边抬头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吓得张景干忙躲过玉瓶和黄纸:“老人家吃不得啊!这可是剧毒!您莫不是没听见?这是七步断肠散!”
“哎呀哎呀,我耳朵还没聋,不用吼那么大声,我这么年的经验,能不知道这是毒药?自有解决的办法,这药有人吃过么?”许松忽然问出这句话。
张景面露难色,还是开口说道:“有是有,不过早就毒发身亡了。”
“多长时间过去了?我觉着还有救。”许松转身走到一面木墙边上,刚好走了六步,从这木墙上琳琅的小抽屉里取出些奇形怪状的药材,有些直接就是不同颜色的石头,用器具开始将它们打磨成粉末,然后再用手指沾取一些吃了下去。
当着张景的面,一步步在院子里走动着:“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了?它药方改了,七步断肠散便不是什么剧毒,有解药的毒都是好东西,另外我不太好意思说,这毒药里面的断魂草粉末,是出自我手。”
听到此事,张景如晴天霹雳般呆立在原地,“你是说这东西跟您有关系?那我该如何交差?”自己总不能把这老人家绑过去严刑审问拷打后,再放出来去和李吉对峙吧?
“不必,大可不必,也是有人托关系,从我这高价买走的,就是再要这批断魂草的人,估计马上就要来取走这些断魂草了。”从刚才就开始分拣的断魂草,在老人一刻不停的手中已经完成大半了。
“您是说有人从这里购买的断魂草当做原料?”张景心情如坐着飞龙遨游九霄云外般起伏不定,“老人家可别开玩笑,我心脏受不了这些。”
“我都亲口尝过了,不会出现差错的,我们行医的每个人制作药材的手法各不相同,我又没徒弟,这种粉末的感觉肯定是出自我手,但我也是做了手脚,应该不会有剧毒才是。”许松将分拣出的都用黄纸井包好,一包包重新堆叠在一起。
正说话间,忽然门外有窸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两人同一时间站起身来,“你将这些解药给官差们服下,然后速速去里屋躲起来,拿药的人来了。”
张景刚将同行甲士唤醒,木门就咚咚咚的被敲响,“请问许松老人家,起床了没?”
“门外的莫催促,小老儿还在茅房,请稍等片刻,上年纪了肚子老是不舒服,等你年纪大些就明白多么不好了!”许松捏着鼻子,模仿的惟妙惟肖。
等到张景一行人躲藏好后,许松这才重新抹去地面的痕迹,将木门打开。
对方是个三十多岁的黑脸大胡子,穿着一身奇怪的宽松花纹长袍,周围提溜八卦的都是各种装饰品,张景可认得这幅打扮,险些没忍住叫出声来,这些打扮是吐蕃人独有的民族服饰,虽然在长安近些年也同样流行,但穿在吐蕃人身上那种原汁原味的感觉,是长安城的百姓所不具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