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看着赵元出了门，望向萧问，用袖子胡乱抹了抹嘴巴，起身朝萧问道：“走吧，我吃饱了。”
萧问点点头“走吧。”随即也跟着起了身，朝门外走去。
“小姐，你们去哪？”碧儿疑惑道。
陆宁拍了拍碧儿的肩膀，凑到她耳边一脸神秘道：“当然是去逛窑’子。”
萧问：“……”
陆宁抬眼，对上他的眼眸：“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萧问盯了她半晌，淡淡道：“算了，随你吧。”
“小姐，那我去哪？”碧儿问道。
“随你。开心就好。”陆宁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跟上萧问的身影。
碧儿不由得楞在原地，她居然又把他这么把她抛下了……还是在萧府……
马蹄声踢踢踏踏，行了不久便行至了轻烟楼。
晚上的轻烟楼与白天的绝然不同，人群熙熙攘攘，全然没了先前来时白天的清净雅致。
这里人群纷杂，再骑马是不可能了，萧问陆宁只好下了马，二人慢步向前走去。
此刻已经是上灯时分，河水缓缓流淌，映着两岸无数璀璨灯光。河面上不少画舫缓缓而过，不时传来若有若无的丝竹乐声。还有些船家站在甲板上，舞者手里的火把，或翻跟头，或做些花活，热闹得很。岸上两边摆了各式各样的小摊，有卖糕的，有卖发簪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陆宁看着两岸的风景，不由得笑起来，指着两边的人物风景与萧问喳喳不休。
萧问不说话陆宁也不恼还是乐呵呵的自言自语。她实在没见到过这样的夜景。
走着走着，一小贩笑着凑到二人身边道：“这位公子，给心上人买枝发钗吧，我们家的发钗可便宜了。”
陆宁愣了楞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心上人。”
“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贩面露尴尬之意，转身便要离开。
陆宁却叫住他，走到小贩面前，在篮子里挑拣了半天，见他卖的发钗素雅可爱，着实有些喜欢便道：“你这发钗多少钱。”
“姑娘，我这发钗五文一支，姑娘可要买吗？”小贩殷勤道。
“好。”陆宁上前挑了一个看起来像是男人用的简单却精巧的檀木发簪，从腰间掏出五文钱放到小贩手上。
小贩得了钱，便乐呵呵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二位玩的开心。”
“好，借您吉言。”陆宁笑笑点了点头。
“送给你了。”陆宁一手牵着马，一手将发簪递到了萧问的面前。
萧问微微一怔：“干什么？”
“咱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你便给了我十两银子，今日又请我吃了顿饭，如今也算是朋友。这簪子算是一并谢过了。”
萧问却未接住簪子，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陆宁，半晌才道：“你也会花钱吗？”
陆宁嘿嘿一笑对他摇了摇手指：“赚钱和省钱都是为了更好的花钱，你不懂。”将簪子伸到他眼前：“你到底要不要？”
“不要。”萧问斜睇着她，嫌弃道。
“你怎么这么嘴硬！”陆宁笑笑：“我觉着这簪子挺好看的，和你挺配的。来来来，我给你戴上。”
“不必了，不必了，真的不必了！”萧问连忙躲开。
陆宁以为他是害羞便道：“没事，我帮你戴，真挺好看的！”
她的力气本就不能与普通女子相比，萧问居然闹不过她，只得将她的手拉住无奈道：“真的不必了。”
陆宁看了看他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不戴就不戴，你拉我干什么。”
萧问回过神来，却发现她的手被自己握住，立刻松了手尴尬道：“我不爱用这个。”
陆宁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将簪子戴到自己头上，嘀咕道：“爱要不要，不要我自己要！”
萧问瞥了她一眼，没有作声，默默向前走去。
“诶，你这人，怎么走都不带说一声的。你的马都没牵！“那马儿被萧问放开便有些闹腾，陆宁连忙拉住胡乱拉住缰绳，牵着两匹马快步跟上去，边走便叨咕“还好我眼疾手快，你这人怎么回事！”
萧问背对着她，嘴上微微抽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了不久，二人便已到了轻烟楼前。
陆宁将马拴好，朝萧问道：“我记得采薇说宣王要她去府里暂避，你说她会不会在宣王府里啊。”
“不会。”
“为什么？”
“我派人跟踪她。”
陆宁：“……”
这个方法确实是过于简单有效了。
二人抬脚进了楼内，这楼内倒是和上次白天来的时候没什么分别，只是却比上次白天来时更加热闹。其间香烟缭绕，金樽玉盏叮叮当当相互碰着，夹杂着凤箫琵琶箜篌的婉转之声，起此彼伏，喧嚣非常，全然没有了外间看来的雅致脱俗。
鸨母见有客来，忙地上前来迎，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容。
陆宁见到鸨母，便想起先前的十两黄金，不由得有些发憷，便朝萧问小声道：“她不会又让我们出什么黄金吧。你还有钱吗？”
萧问还未来得及回答，鸨母便已迎上前来道：“呦，这不是萧公子吗？您今日又来听曲啦？您今日要点那位姑娘？”
陆宁想着那十两黄金便是心虚小声道：“采薇。”
鸨母一怔：“这位是？”
活了这么久真是头一次见带着姑娘来逛窑子的，鸨母不禁有些惊讶，这轻烟楼里每日来的客人不说上千也得几百，记不住陆宁的脸也算正常。
“在下小妹，妈妈不必见怪。”萧问淡淡道。
陆宁抬起眼帘，疑惑地看着他。小妹，什么小妹？
“哦哦哦，明白，明白，公子请吧还在二楼的雅间。我这就去叫采薇过来。”鸨母意味深长地看了陆宁一眼便转身离去。
萧问抬腿便往二楼走去，陆宁跟在他身后小声嘀咕道：“怎么她今日不和你要钱了？”
萧问笑了笑：“因为宣王。”
原来是因为宣王打了招呼？宣王不是不准备掺和这件事吗？陆宁不禁有些纳闷。
二人走到先前的雅间，却发现采薇早就等在这里。
采薇向萧问福了福身子轻道：“萧公子。”
转身正要施礼，只见陆宁是个姑娘家，不免有些诧异，直直盯着陆宁有些疑惑，想不起从哪见过她的样子。
陆宁见状笑笑：“先前，我与萧大人来时为了方便，便穿了一身男装，姑娘莫怪。”
采薇笑着点点头，引着二人就坐。
“公子有什么话就说吧，王爷已经交代过我，对公子知无不言。”
萧问向陆宁挥挥手道：“你说吧。”
陆宁点点头开口道：“谭大人托我告诉你，他说初见那日，便对你一见倾心了。”
采薇敛眸，点点头喃喃道：“他，是这么说的吗？”
陆宁继续道：“他还在我手上写了个字，信。我想了又想大概是和你们初见的情景有关了。不知姑娘可否告知。”
采薇抬起头：“我与谭大人相见自然是在宣王爷府上，我那时还是王爷府上的歌姬，大人受邀前来赴宴。我与他才见的。”
陆宁停了停，初次见是在宣王府上，这谭纶难道要去王府藏得信，这不合情理啊。难道自己要去王府找信吗？不应该啊，若是信在宣王府上，宣王直接将信拿出来不就好了，若是不愿参与朝堂的事，直接叫采薇拿给萧问不就好了，何必要如此大费周折。
萧问皱了皱眉头道：“姑娘可再想想。”
采薇也坐在座上思索，过了半晌，采薇抬起头来忽道：“我想起来了，扬州城隍庙！”
“什么？”陆宁疑惑道。
“扬州城隍庙，我那年还小流落扬州，被王爷看中，到王府学艺。那时谭大人也路过扬州。王爷那时回京路上祭拜城隍，谭大人也在。只是我那时在轿子里，并未见到他的模样，只听得他与王爷说话。”
陆宁望了望萧问，萧问朝她点了点头，起身道：“多谢。”
陆宁也起身朝采薇抱拳道：“多谢姑娘。”转身跟上萧问。
“我觉得那信不会在王府，想来应该是在扬州那个城隍庙。”
“嗯。”萧问回应。
“若是在王府，宣王不会不知道。若是在王府，宣王自己找到便是了，何必再来让采薇告诉你。”
萧问皱了皱眉头，也想知道宣王到底想干什么。不过目前看来他与自己并非是敌，反而有意无意地帮自己。那日派人跟着采薇便听得宣王要采薇住到王府，采薇不愿。宣王便和鸨母吩咐，除了萧问，采薇最近不许见任何人。目前看来宣王倒更像是朋友。
“想什么呢！”陆宁再他面前晃了晃手指道。
萧问回过神来，慢道“没什么。”
“我们什么时候走？”陆宁问道。
“去哪？”
“去扬州啊！”陆宁一脸理所当然道。
“我可没说要带你去。”萧问揶揄道。
“你没我不行。”陆宁昂着脸道。
“会怎样？”萧问斜睨着她道。
“会死。”说罢，陆宁昂首阔步地走下楼去。
萧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