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君入九幽一趟,带出来一样东西,亦或者说是一个人,一缕魂。
那魂魄虚虚渺渺立在天君面前,即使眼下形容不佳,也能看出生前是个顶顶美人。
“枯木逢春,无缘逢吾之春,”昊天君神色怅然“看来,此法终不就吾。”
那魂魄颤抖了一下,哀婉似哭倒长城的孟姜女。
“怪不得你。”昊天君有生以来头一遭安慰人,还附赠了一个淡如菊的浅笑。
算作是为女子践行的礼物,以慰藉对方数百年受尽众生累世业债之刑的付出。
投其所好,果然这礼是送对了。
只见女子病颓的眉眼,瞬间回光返照般神采奕奕起来。
痴痴道“我爱你,心甘为你做任何事,只可惜资质不佳……”
昊天君在听闻女子炙烈表白后,唇角本就殆尽的弯弧彻底消失。
恢复一张薄情脸,居高临下冷声道“够了,莲织,吾不需要人爱,既然你生生世世都挣不脱这欲念,那么也就不必再轮回了。”
他从未对她的“资质”抱有过不实际的期待,的确,她无私纯善,比菩萨都要肠软。
但,这一切都只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终属私欲。
莲织一怔,忽而凄然一笑“我差点忘了,你永远不可能爱上我,可你又不敢承认你爱他。”
昊天君那双目空一切的魆黑瞳目逐渐深了起来,浩瀚难测。
莲织捂着胸口颤声道“相信我,没有人比我更能看透爱情,因为在爱的世界里,我足够卑微,因而更能看透表象。”
“天君,你比我可怜,至少我爱你,我敢承认,我不顾一切渴求。我眼里心里都只有你。”
“而你,面对自己所爱之人,不是隐忍克制,就是自我欺骗,甚至反性排斥。就为了所谓的君威尊颜?值得吗?你是真的对谁都一样狠心。”
莲织一腔控诉后,绝望地闭上眼。
她看到昊天君施法时标志性的莲花手印。
哽咽道“谢天君垂怜,能在天君手中魄灭魂飞,是莲织的荣幸,亦是天君对莲织情义的回应。”
“自作多情。”如那张俊美容颜一样凉薄的声音。
莲织绚烂一笑“不是吗?你最喜欢亲手将所爱之人魂飞魄散,我卑微是我甘愿,我以爱你为……”
昊天君没给莲织把话说完的机会。
他冷眼看着那一缕魂魄消于无形。
眼底七分嫌三分怜,就是没有一丝情。
真的有人可以狠绝至此吗,真的有,莲织终于相信了,可她依旧不悔。
命中无你,我死不了,可若命中无你,我也不想活啊…
孟尧最终还是没有允许萧冰阳独自去找秦广王,而是领着他去了一处禁地。
原想择日不如撞日,眼下,金光闪闪的天君吸引众目,正是时候。
谁料昊天君心情不佳,出了冥河洞府直接回天庭了。
秦广王乐得清闲,无需迎来送往,高高兴兴回他的寝殿。
铁骑般的脚步声渐近寝殿时,孟尧正与萧冰阳东摸西寻地找机关。
天庭有天书宫,藏书千万卷。
地府自然也有自己的收藏,谓之“阴书阁”。
阴书阁分为大阴书阁和小阴书阁。
其中小阴书阁常年封禁,里面除了几本古籍,余下都是些不着正统的禁术术法。
数百年前小阴书阁遭窃,秦广王盛怒之下将整个小阴书阁藏书搬空,挪至寝殿,亲自监守。
那时,孟尧还在南天门蹲爹,后来听说小阴书阁并未有书籍失窃。
只是有本府君手记不见了。
秦广王与府君关系甚笃,为此大发雷霆,狠狠处置了守阁使。
幽冥府君东岳大帝,曾一手掌管地府,封印九幽。
孟尧来这儿就是为了看看,还有没有府君留下的手记,说不定就有关于九幽的记载。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孟尧没法儿回答萧冰阳这个问题,她也有相同疑惑。
迟迟找不着机关所在,孟尧正欲拉萧冰阳离开。
结果对方不到黄河心不死,还在一个劲儿瞎摸。
未免暴露,孟尧又不敢使用术法。
扯巴中,一着急,两人长腿勾长腿,齐齐绊倒。
萧冰阳在上,孟尧在下,就以这样一种极端暧昧羞郝的姿势,栽进了身后软柔阔宽的香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