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死了的这个时候,林安的心里除了恐惧,还多了几分解脱,但是悲伤,却比她想象之中要少得多。
路垚听了这个说辞,心里暗暗有了想法,因为父母虐待,所以杀了他们,这个理由可以说得通。
路垚还想再问几句,乔楚生却注意到,林安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额头不住的冒着冷汗,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
他招了招手,叫了一个警员过来。
“探长!”
“你带着这个女孩去一趟医院,做一下检查,费用回来找我给你报销。”乔楚生指了指身子晃得快要倒下来的林安。
警员点了点头,林安感谢的看了一眼乔楚生,就跟着警员离开了。
他们刚离开不久,拍摄完毕的白幼宁就过来了。
“你们聊什么呢?”
路垚吊儿郎当的说到:“你看见没,刚刚那个女孩,和你长得那么像,该不会是你爹的私生女吧!?”
乔楚生不满的看了一眼路垚。
路垚立马立正站好,嘴里嘟囔着:“又不是你爹,你反应那么大做什么。”
白幼宁看了一眼路垚:“活该!”
“这林家,死掉的男人是我母亲的弟弟,那个女孩应该是我的表姐或者表妹,都说外甥像舅,或许是这个原因,所以我们两个长得像也不足为奇。”
“你们还有这关系?”路垚惊讶出声,心想着,怪不得今天一天,这俩人就像是被点了什么封印一样,脸色都不太好的样子。
路垚节哀顺变的看了一眼白幼宁。
白幼宁翻了个白眼:“虽说,这个舅舅算是我母亲留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不过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值得我掉眼泪。”
路垚觉得好像是有故事听:“为什么啊!?”
白幼宁吸了一口气,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我刚刚从周围的邻居那里了解了一下,这林家是三年前搬来的,他们家重男轻女很严重,把女儿就当做是讨债鬼一样,平日里面对待她也是非打即骂。”
“一年四季只有一件衣裳,到了冬天,还是邻居悄悄的塞了一些衣服给她,不然活都不一定活得下来,日日睡在柴房,那柴房灰尘又大,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啊。”
“而且一日三餐,她就只能每次在洗碗的时候吃到一点东西,要是当天没有剩菜剩饭,那她就只能饿着,所以才一副又瘦又小的样子,和我一样二十二岁了,可是看起来就是一个十八九岁的样子,像一个发育不良的我。”
“我看着她就仿佛看见了,如果我会被虐待的样子,恐怕就和她差不多,一看我心里就难受的不行,所以这才躲开来的。”
白幼宁从小到大都是在白老大的呵护下长大的,唯一遭受到了威胁可能就是曾经被人绑架,那件事情给她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当时对方也是不给她吃的,大冬天她只有薄薄的一件衣服,他们还把她锁在了门外,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乔楚生出现带着人救了她。
也是从那一次,她是真的把乔楚生当成了自己的亲哥哥。
自己当时不过是遭受了一个月,现在每每回想起来,心里面都无比的害怕,那种饥饿挨冻的滋味她不想要再尝试任何一次了,可是刚才那个和自己八分相似的姑娘,却硬生生的遭受了十几年的时间。
白幼宁心里同情,可一见到她就又把她带回了几年前的绑架案,于是她也不敢靠近她了。
乔楚生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是老大的女儿,你不会和她一样的。”
就连路垚都唏嘘的说:“同人不同命,或许就是这样了。”
“不过说实话,这一家人也真是的,都是亲生的孩子,就因为性别不同,就这样区别对待,这有个儿子就那么重要吗?他家是有皇位继承还是怎么的?”
路垚从小出生于书香世家,家里有个姐姐,是全家最为优秀不过的人,可是仍旧因为女性的身份,在家中多方忍让,很多到手的资源都要无偿的让给其他兄弟,长辈们,还说这是为了路家的未来着想。
路垚曾经也同他姐姐说过,他们自小一起长大,母亲去世的早,长姐如母,他们姐弟最为亲近,但是他为姐姐抱不平,凭什么姐姐凭借自己努力得来的成果,最终却要把果实献给被人吃,这世上哪里来的这种道理。
可是当时姐姐却笑得一脸温柔,只是说,都是应该的。
可哪里是应该的呢?
路垚一直不明白,到如今才有些明白,没有什么应该,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些的借口罢了,因为姐姐除了那样做,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这就是世家的束缚。
乔楚生在三教九流的地方混迹出来的,这样的事情他见得多了,现在的人,大多都在意一个传宗接代,就算是穷死了,为了生儿子,砸锅卖铁,把自己卖了的都有,何况是卖一个女儿呢?
这人啊,总有些阴暗的想法,平日里面藏在角落,在欲望放大的时候,就会从角落里面钻出来,那个时候,才是最真实又最可怕的人性。
三人聊了一会儿,白幼宁就回到报社,整理稿子。
路垚跟着乔楚生回到了巡捕房,本该在医院里面的林安,现在也被带到了巡捕房。
路垚喊了旁边站的笔直的一位警员:“傻大个。”
这位警员长得高高壮壮的,脸长得也是一副憨厚的样子,板着脸的时候,倒还有点威严,路垚一叫,他答应了一声,脸上的的严肃就绷不住了,这一笑,把那股子憨厚劲头就给笑出来了,还真不愧这个傻大个的名字。
“路先生,您叫我干什么?”
路垚疑惑地问:“那个刚刚进巡捕房的女孩,不是去医院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傻大个摸了摸后脑勺:“哦,您说她啊,那个兄弟带她去医院了,人家护士说,是长期营养不良,身上多处陈年旧事,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治,都是日积月累积攒出来了,只能以后慢慢的补回来。”
“那姑娘还真是可怜啊,小小年纪的,就一身的伤病,我们几个凑了点钱,给她买了份面,现在应该正在问询室里面吃着呢。”
路垚笑道:“你们几个行啊,还挺有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