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梁帝听闻莫娇有喜,并无任何表示。莫悁见此,又亲自来到宣仁殿请示。
“给敏昭仪的赏赐臣妾已经派人送去了,只是按照以往惯例,嫔妃有孕,理应升位。臣妾想着,就让钦天监挑个好日子,将敏昭仪擢升为嫔罢。”
“她不配!”梁帝冷冷回道。
“陛下何苦如此动怒?娇儿腹中怀的,毕竟是您的亲骨肉。”莫悁劝道。
“悁儿,朕觉得,这孩子不是朕的!”
“陛下乱说什么呢?!”莫悁大惊。
“朕那日从她身边醒来后,虽是头疼难忍,可并无欢好之感。朕怀疑她只是在利用朕!朕不做这剩王八!”
“陛下就算是有所怀疑,也该示人以凭证。总不能凭空给这孩子再找个爹来。”莫悁又悉心劝道,“不管陛下如何认为,只要没有确凿证据,天下之人,便都会认为娇儿是您的女人;她腹内怀的,是您的骨肉。陛下不为自己着想,也要考虑天下悠悠之口。”
“总有一日,总有一日朕要揪出她的狐狸尾巴!”
说毕,梁帝便怒地将手边茶碗打翻。莫悁见状,忙俯身去拾。
“好了陛下,别闹了啊。”莫悁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虽是九五至尊,威严凛然,却有时也会显现出一股天然的孩子气来,既可笑,又可爱。
两人正说话间,忽见长安进来报:“回禀陛下,北芜汗王来了密信!”
“快呈上来!”
长安应声递上,梁帝按捺不住拆开后,只扫了几眼,便大喜过望。
“悁儿你看!你父王来信说,他已严惩了二王子和四王子!你大哥终于得以沉冤昭雪了!”
莫悁在震惊之余,拿过信来细看,阅着阅着,便忍不住抹眼泪道:“父王他一向不喜大哥,怎么会突然给他平反?”
长安在旁笑回:“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原是当日陛下看您为大王子之死伤心欲绝,便亲自写信给汗王施压,让他严查大王子之死。陛下心里,是最在意娘娘您的!”
莫悁听此,顷刻间泪流满面,她也不顾长安在场,一把抱住梁帝,呜咽难平。
梁帝赞许地看了长安一眼,又摆手示意他赶紧退下。
烛火微明中,佳人在怀,梁帝终于得偿所愿。
“还怨朕吗?”锦被之下,梁帝一脸满足地笑问道。
“一码归一码!”莫悁害羞答说。
“明明是你先和你老情人来气朕的,到头来反倒成了朕的不是!”
“陛下胡说!分明是陛下小肚鸡肠,揪着过往的事情不放!”
“朕小肚鸡肠?”梁帝一头雾水,明白过后假意生气道,“好呀,你敢骂朕!朕就是小气,怎么了?!你听好了,今后若你再敢同他联系,朕就关你禁足,罚你天天在宣仁殿里陪朕!”
“臣妾才不信呢!”莫悁白了他一眼。
梁帝听后,拱到被窝里便去挠她的咯吱窝:“你信不信,信不信?”
“好了陛下,臣妾认输!认输还不行吗!”莫悁承受不住,推开他咯咯笑道。
且说莫娇怀孕的事传出了梁宫后,众人纷纷议论这个新来的娘娘福气极好,唯独安东王心中恼怒不宁。
刚得了消息,他便急匆匆赶往皇宫里赶,强拉着莫娇讨要说法。
“我们在一起数月,你肚子均不见动静,怎么和皇兄只一晚就有了?你告诉我,这孩子究竟是谁的?!”安东王拉住她的手腕,目光凌厉,好似利刃一般。
“你松开,松开!”莫娇拼劲全力挣脱了他的手,揉着自己的腕子不屑道,“我且问你,这孩子是你的又如何,是你皇兄的又如何?”
“是我的,我自然要带你们母子走!若是皇兄的,那我就,那我就……”
莫娇忽冷笑一声道:“老七啊老七,你太天真了!我告诉你,其一,就算是这孩子是你的骨肉,我们母子也绝不会离开这皇宫半步;其二,若是这孩子是你皇兄的,那就是你亲侄儿,你还是要好好待他!”
“那你告诉我娇儿,这孩子的爹,究竟是谁!?我必须要知道!”安东王死死握住她的肩。
“我不知道!”
“你!”安东王气得濒临崩溃,却又拿她无可奈何。
“这有身子的人啊,就是容易犯困。本宫要回去歇着了,宝珠,送客!”
“是!”
从皇宫出来后,安东王越发意愤难平。他从街上买了两坛子烈酒,直接奔到了永嘉王府。
“老七,你怎么来了?”听闻弟弟来了,永嘉王忙出来迎接,谁知刚一见面,安东王便硬拉他去喝酒。
“用这小杯就好。”永嘉王将面前一个铜钱般大的竹杯递与他,谁想安东王却一下将那杯子掷到地上,又朝下人吼道:“去换最大的碗来!”
下人不敢违令,很快便取来了一个坛口大的瓷碗。安东王一把将那碗夺来,倒满酒,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你缓点喝!”永嘉王拍拍他的背,安慰道,“可是遇到什么不畅心的事了?说出来,六哥给你出主意。”
“哥!”安东王抹了一把嘴,忽哭出了声,“哥,我之前总嘲笑你只顾读诗作曲儿,毫无建树,如今看来,我才是那个最无用的人!”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永嘉王的脾气比梁帝更加温和,从不动怒,从不和人生气。见弟弟如此,也不怪他言语轻薄,只是悉心安慰。
“我连我喜欢的女人都带不走,我还算是个什么男人!六哥你说说看,我真的有那么差吗?为什么她死都不愿意和我走!”
“倒是奇闻!”永嘉王不禁纳罕,“这世上还有不愿意跟着你的女人?我可记得之前出门在外,你每过一处,便会引来众多女子围观。”
“是!可是那些女子我一个都瞧不上,偏看中了她!可她还硬要待在皇宫,这不是看不起我是什么?!”
“你说什么?!莫非你喜欢的是,你喜欢的是……”永嘉王以为他说的是娴昭仪,顿时惊慌失措。
“明明是皇兄抢了我的女人,反倒是我要夺人所爱一般!六哥,你评评理,皇兄都娶了她姐姐了,为何还要连她也一并娶了!宫里养一个北芜的女人,难道还不够吗!?”
“你指的是,皇嫂的亲妹妹敏昭仪?!”得知不是娴昭仪后,永嘉王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不是敏昭仪,她如今已是敏嫔娘娘了!”安东王越说越伤心,最后干脆躲在了永嘉王怀中大哭不住。
而永嘉王一面安慰着他,一面又想起了自己和娴昭仪的伤心事,兄弟俩对月饮酒,一杯接着一杯。月隐,风急,人醉,所谓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