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日晚间，莫悁将女儿送来，一进门便对梁帝报怨道：“陛下不知道，这丫头自打学会了走路，可是烦人！她一日从早到晚的闹不安生，这屋子走走，那宫里串串，路上遇见了小狗，也要跑过去追，到头来自己摔在了地上，却还是不肯死心！臣妾和乳娘整日围着她转，腰都要累断了。这孩子臣妾不要了，还是送来烦陛下罢！”
“朕要是有那个功夫，巴不得天天带着她跑！”梁帝将头贴在煦阳额上笑着，正巧青萍进来，给两人奉了晚粥。
“今日的粳米金菊粥，倒是比往常香了许多。”梁帝闻了一口叹道。（见章尾说）
“回陛下，是奴婢让人在里面撒了些炒熟的花生屑，因而吃起来显得更为可口。”青萍笑答。
“你的心思，倒是难得奇巧！”梁帝几口喝完后，正要将粥碗放回原处，却见莫悁手中的碗一口未动。
“怎么了这是？朕记得你是爱吃这菊花粥的。”
“是，可是臣妾不爱吃花生。”莫悁说完，便将碗还给青萍，命她退下。
“可你前几日不是还对朕说，云州进贡的花生酥甚为香甜酥脆，甚至和煦阳抢着吃……”
“是，可那是几日前的事情了，如今臣妾再不爱了。”
见梁帝不解其中意味，莫悁便又试探着问：“陛下对这个新来的青萍，可还满意？”
“满意，朕当然满意！这么多宫人，从未有一个像她这般细心的！就连朕上次用的是哪支毛笔，她也能记得清清楚楚！”
莫悁听了这话，心中顿时一股怨气升腾。然而她自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养成了沉默是金的习惯，因而向来不愿同别人轻易分享心事。憋了许久，她终究未发一言。
梁帝见她神情不对，忙去摸了她的额头问：“你这是怎么了，又发烧了？”
“没有！”莫悁放开他的手，回到床边，合衣躺下。
“不是，朕没做错什么事又惹你不高兴吧？”梁帝坐到她身边，一脸狐疑。
“没有，陛下能有什么错处呢？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枉为一国之母！”
梁帝仍是一头雾水，问莫悁什么，她也不说。到了最后，梁帝也急了，干脆就又不理睬她，两人背对背睡了一夜。
次日一早，莫悁余火未消，便径直从宣仁殿离开，却把煦阳留了下来。梁帝下朝回来后，又当爹又当娘，终于见识到了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精力有多旺盛。很快，他便背躺在龙椅上吃不消了。
“好乖乖，爹爹实在是跑不动了，咱们休息一会儿可好？”
“不要不要！”煦阳顺着他的腿爬到龙椅上，揪着梁帝的脸边拍边说，“爹爹起，爹爹起！”
“小祖宗！”梁帝将她抱到自己腿上，用温和的口吻商量着，“爹爹要批折子了，你去找佑兕姐姐玩好不好？”
“姐姐读书，不要！”煦阳摇着头拒绝。
“那去找恒儿哥哥？”
“哥哥坏，不要不要！”煦阳的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梁帝听后大惊，忙问：“哥哥坏？是恒儿欺负你了？”
“哥哥，打我！”煦阳用小手比划着恒儿打她脑袋的样子，梁帝越看越心疼生气，急命人将恒儿叫来。
“是你打的煦阳？！”梁帝命恒儿跪下，怒问道。
“父皇，她撒谎！儿臣从未打过她！”恒儿急忙争辩。
“奶娘呢！去把煦阳的奶娘给朕喊来！”梁帝抱着煦阳吼道。
片刻功夫后，奶娘孙嬷嬷被带至殿上，见大皇子也在，她心中顿时一颤。
“你给朕一五一十地说，上次煦阳见到恒儿时，都发生了什么！”
“这……”
“还不快说！”梁帝大发雷霆，浑身一抖，吓得煦阳张嘴要哭，梁帝忙又去轻声哄女儿，“好乖乖，不哭啊，爹爹不是在说你。”
“是是！回禀陛下，昨日下午，娘娘去接待安国公夫人。她一时无空，便让奴婢带小公主去御花园玩。谁知恰好遇上了下学归来的大皇子。大皇子见了小公主，只说小公主手中的桂花糖原是他的，伸手便要夺。公主不给，大皇子便朝她的头硬打了几下。”
“这么大的事，你就这么瞒着朕和皇后？！”梁帝大怒。
“奴婢该死！原是大皇子威胁奴婢，让奴婢不要说出去的！奴婢想着，公主年纪尚小，记不得事，此事没准扭头便忘了，因而才，才赌了一次……”
“放肆！”梁帝将煦阳交到长安怀里，拎起恒儿便厉声质问，“孙嬷嬷说的，可是真的？！”
“是那婆子扯谎！父皇，是她和煦阳一起坑害儿臣的，儿臣从未做过此事！”恒儿不断辩解。
“奴婢并非胡言乱语！对了陛下，奴婢见到大皇子前，还偶遇了二公主，想必她可以作证！”
“去，传思洁！”梁帝瞪着乳娘道。
一碗茶的功夫后，思洁进殿。思洁自幼不被梁帝所喜，甚少同他见面。乍一看到了父皇，反而显得有些不知措施。
“思洁，孙嬷嬷说，昨日下午在御花园时，你曾经见过煦阳。那么父皇问你，你离开之时，可曾听见了什么动静？”
“儿臣，儿臣……”
“不用怕，只管实话实说。”
“母妃只让儿臣说，儿臣早早就离开了，后头的事情一律不知。”思洁停了片刻，又道，“可是父皇，儿臣不想说慌！儿臣刚离开不久，就听见后头传来一阵哭声。再一回头，正巧看到了大哥不知因什么原因在打小妹妹！”
梁帝在震惊之余看了她一眼，尔后走到思洁面前，摸着她的头叹道：“很好，你和你母妃，还是不一样的。”
说完，他又冲恒儿厉声责骂道：“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再不从实招来，你就去祖先牌位前跪地思过去！”
“是煦阳她先抢了儿臣的桂花糖！”
“胡说八道！煦阳的伙食，从来都是御膳房另给。好端端的，她去抢你的糖吃做什么！”
“厨子说，如今还未到桂花盛放的季节，因而每日只能做出两碟桂花糖来。放在以往，这糖必然都是留给儿臣的，可如今却要分给煦阳一份，可不就是她抢走了儿臣的东西！”
“你放肆！”梁帝听此，怒不可遏，伸手就要去打他，谁想莫悁得到消息，赶紧奔来，一把拦下梁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