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之后，煦阳急急跑到梁帝和莫悁面前，手舞足蹈地讲述着今天的奇遇。
昨晚听闻太后要带煦阳去应府，梁帝夫妇皆吃了一惊，莫悁更是因为思念担心儿子，一夜未曾合眼。
听闻儿子近况很好，莫悁总算是勉强放下心来，但是仍止不住疯狂思念。
煦阳未曾发现爹娘的异常，仍就笑着给他们看自己的小金鱼。
“可惜萱儿哥哥给的缸子太小了，等它们再长大些，都挤在这里岂不是要闷坏了？”煦阳皱着眉毛道。
莫悁忙答说：“崔嬷嬷，本宫记得咱们宫内寝木架上，有一个玉色荷叶大笔洗（古代盛水洗笔的器皿），通身为整块羊脂玉雕刻而成，极为精致。本宫平日里难得一用，如今放着也是浪费，你且去找来，给煦阳养鱼罢。”
“还有！”梁帝又对女儿笑道，“澄月池有个公公叫查渡（指查毒），是养鱼的一把好手，爹爹让他来教你。”
“好！”煦阳又惊又喜。
“奴婢遵命。小公主，咱们走罢！”
煦阳满怀欣喜地跟她回宫，崔嬷嬷将那笔洗小心翼翼捧出，清洗完毕后注了水，将金鱼悉数倒进去，又将它安放在了靠墙的案上。
三日后清晨，莫悁正同梁帝在东暖阁用着早膳，梁帝看了一圈，不见女儿踪影，不禁纳罕道：“乖乖这是还没起？”
“怎么会？她呀，准是去喂鱼食儿了！”莫悁笑着给他盛汤，“听小白子说，煦阳这几日天不亮就赶去喂她的小鱼，还要同它们说悄悄话，一待就是半个多时辰，比自己吃饭还上心呢。到底是孩子，换做是臣妾，可不能有这么大的耐心。”
梁帝回笑道：“咱们女儿心中盛满万物生灵，这是好事。不过还是要把人喊回来，先用完早膳再说。”
梁帝说完，便要差长安去喊人，谁想长安的脚还未出殿，便见煦阳大哭着跑进来：“呜呜母后爹爹，我的鱼儿死了！”
“死了？！”梁帝和莫悁立即放下筷子，惊诧疑惑。
莫悁一边将女儿抱过来哄，一边问道：“可是喂的鱼食太多，给撑死的？”
煦阳急忙抹着眼泪摇头：“我都是按照查公公说的话来做的，没有多喂！”
“这又是奇了！”莫悁敏锐地觉察到事情非比寻常，便急命查渡前去探查。
小半个时辰后，查渡进殿跪下回道：“启禀陛下、娘娘、公主。奴才已经询问过了宫人，又将那七条小鱼捞出来仔细看过，发现却有蹊跷之处。”
听到这里，莫悁顿时心头一紧。
“打扫内寝的宫人说，这三日来，她见到这几条鱼一日不如一日活跃，昨晚时便有些垂死之兆。奴才看到鱼儿死时鼓着眼睛，肚皮肿胀翻起，因而推测，这几条鱼应该是体内藏有慢毒。今早时毒性聚集发作，才会陆续死去。”
“谁给我的小金鱼下毒了？！大坏人！”煦阳大喊。
“奴才已经问过了正阳宫的人，他们都说，知道小公主视这几条鱼如同珍宝，因而谁也不敢多碰。仔细想来，谁没事和几条金鱼过不去呢？或许这毒不是人下的，而是鱼内本来就有的！”
“可是煦阳说，这些金鱼在应家时活得好好的。”莫悁沉思片刻，忽然大惊，“莫非，是本宫的寝殿内有毒？！”
梁帝也倍感吃惊。
“快，快去将卢太医喊去正阳宫查看！”他忙对长安喊。
“奴才遵旨！”
“等等！”莫悁忽将他叫住，站起来道，“本宫和你同去。记着，对外只说公主的金鱼是被撑死的，以免打草惊蛇！”
“是！”
然而莫悁跟随卢太医在寝殿内，将大大小小的东西查了一圈，均未见任何可疑之物。两人百思不得其解，疑惑着是不是一开始的方向就出了岔子。
“母后，你们找到毒死鱼儿的东西了吗？”煦阳等不及了，亲自跑进来问。
莫悁连忙蹲下对她讲：“乖乖，母后的寝殿内多半有毒，你进来不好。你暂且出去等母后的消息，好吗？”
煦阳点头说：“好，反正这殿内味道怪难闻的，我也不喜欢多待！”
“怪难闻的？”莫悁忽被女儿这话所提醒，偏头回忆道，“是了，煦阳不知为何，从出生后便不喜欢进本宫的寝殿。她来正阳宫睡觉时，本宫也只敢将她安置到配殿去睡。乖乖，你说哪里难闻？”
“就是墙上啊！墙上一股子怪味！”
卢太医望望满墙的椒泥，（见章尾说）笑道：“回娘娘的话，有些人天生不喜欢闻花椒之味，小公主不喜欢这椒泥寝宫，也是正常。”
莫悁看着女儿，一脸不解：“怎么还有这种怪事？”
莫悁顺势从桌边拿过一把小刀，从墙壁上刮了一块椒泥下来，放到手掌中细嗅细看。
“本宫怎么不觉得味道奇怪？”
莫悁还在纳罕着煦阳的怪毛病，忽然听到身旁崔嬷嬷大喊：“娘娘快看，您的金戒指怎么变白了！”
“啊？！”莫悁立刻回神，摘下那戒指一看，果真发现自己手中的那个金镶玛瑙戒指内环处，正在逐渐发白。
卢太医大惊失色：“不好，是水银！”
“水银？！”莫悁目瞪口呆，她知道水银有毒伤身，便忙让崔嬷嬷将煦阳带走，只自己留下同卢太医商榷。
卢太医掩住口鼻，从墙上随意割了一大块椒泥，又问莫悁要来头上的金镶珠石凤凰簪，将簪子放到椒泥内部。
不久之后，两人便目睹了那支精致绝伦的发簪逐渐腐蚀变白。
随后，卢太医又将簪上变白的部分放在碳炉上烤，片刻功夫后，发簪又奇迹般地恢复如初。
“不错，必是水银无疑了！”卢太医又惊又怕，“微臣敢肯定，当初涂墙时，必有人在椒泥中混和了少量水银，因其无味，故难察觉。而冬天殿内需燃炭火取暖，高温使这些水银挥发出来，金鱼弱小，吸入微量水银，便可中毒而亡！”
“也就是说，本宫体内也早已中毒？”
“不瞒娘娘，微臣确实有此猜测。娘娘的凤体自产后便一直虚弱，吃了多少名贵药材也不见起色。如今想来，也多半也是和这椒泥有关！”
（本章完）